老魏當時的表現很像個娘們,先是嚴詞拒絕,堅決抵製,再到後來的扭扭捏捏,當楊主編說要提高五百時,他就開始半推半就、欲拒還迎了。
拍完官偶之後,我們離開村廟,又去了那棟擺放太師椅的古屋。
這間村舍空間不大,四堵牆壁蓋著一層厚灰,外牆是泥石結構,屋簷上殘存著幾片黃瓦,屋頂滲水、發黴,淤臭不堪。
第3章 懸念
太師椅擺在正堂中間,進門就能看到,我們給它拍了幾張照,發現椅子有些年頭了。
值得一提的是,外界傳聞,這把太師椅被閑置幾十年,但從不落灰,事實是椅麵上沒有灰塵,但四個腿上全是土,扶手沾了些黃泥,感覺像是被膽大的驢友們摸過。
幾個年輕同事不信邪,拍完照,便開始互相挑唆,要選個膽大的人上去坐一坐。吵鬧一陣,同事丁健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我蹲在一邊觀察,發現這壞小子耍心眼,不等屁股挨上椅子就跳起來,引來大夥一陣哄笑。
山裏的天說變就變,晚上七點左右,天邊被一團烏雲遮蔽,預示著夜幕快要來臨,拍攝工作隻能中斷。
我提議去村口露營,可楊主編看了看天色,卻說晚上可能會下雨,讓我先去村尾找一間村屋,將器材存放起來。
當晚發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讓堅持不信鬼神的我們,產生了一些動搖。
……
考慮到晚上可能下雨,采訪隊沒有露營,我和楊主編坐在村舍中守著器材,其他人去外麵撈柴生火,夜裏九點半左右,隱隱聽到一個女人在尖叫,我和楊主編對視一眼,急忙跑出門外,發看見女同事孫露正慌慌張張跑向我們,邊跑邊大喊見鬼了。
楊主編一把扯住孫露的胳膊,問她怎麼了?這個出生東北的姑娘說話有點彪,說她剛才在外麵小便,感覺地下伸出一隻舌頭,在舔她屁股蛋。
這番話說得我和楊主編都有點懵,趕緊跟隨孫露去了她剛才方便的地方,孫露指著一個荒草堆,一臉的驚魂未定,說鬼就在那裏!
我們應聲去瞧,沒見著什麼鬼影,自發現了一棵孤零零立在那裏的老槐樹,隨著呼嘯的山風,綠樹蔭下的樹枝張牙舞爪地晃動著,頗為嚇人。
老洋槐樹下麵散落著幾個拳頭大小的泥坑,我們用手電掃過去,依稀看見散落在坑下的一些死人碎骨。
隨後趕來的老魏一臉戲謔,說封門村提倡“人鬼共居”,村裏村外到處是這種葬坑,孫露跑到人家墳頭上小解,犯了忌諱,人家能不作弄你嗎?
楊主編並不認同他的說法,從草堆裏摘了幾片嫩葉,說孫露察覺到的“舌頭”,多半是這些被風吹動的草葉,安慰孫露不要自己嚇自己。
可孫露卻聲稱,舔自己屁股的明明就是舌頭!
返回村屋,孫露好像受了驚嚇,獨自蹲在角落一言不發,我們合計了一下,決定把所有人叫到堆放器材的村屋,守著器材過一夜算了。
淩晨後不久,村裏果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楊主編讓我守著器材,千萬別泡水了。我正要給器材蓋上帆布,忽然聽見屋外刮來起的風聲,村屋大門在冷風下“嘎吱”搖曳,聽起來好像有人在敲門。
無論是老魏還是楊主編他們,都在聽到“敲門聲”後騰一下站了起來。
幾束手電光同時打在門上,森白的光柱照射下,大門抖得更起勁了,門框上掉下一片冷灰,簌簌地抖著。
“誰在外麵?”
我環顧四周,發現隊伍中每個人都在。
兩個女同事嚇得擠作一團,我和負責攝像的丁健也感覺心裏有點毛毛的,楊主編輕咳一聲,主動站出來穩定軍心,“大家不要怕,根本沒有誰在敲門,隻是外麵風太大了,風打在門上才會形成敲門效果。”
為了驗證自己的話,楊主編主動去拉那兩扇門。老魏則大聲製止他,兩人爭執了一番,沒等爭論出個結果,外麵已經雨散雲收,大門也停止了晃動。
老魏滿頭大汗,鬆開楊主編的手道,“不讓你們在村裏隨便拍照是有原因的,村裏很多東西動不得!”
楊主編被他拱出一肚子火,一聲不吭,帶上丁健出門解手。我沒有跟上去,而是走向老魏,問他剛才為什麼不讓楊主編開門?那聲音到底是不是敲門聲,如果真有鬼,幹嘛不穿牆進來,非要敲門呢?
老魏可能被我問煩了,隨口一說,“可能是來送米的吧。”
我很不解,說封門村都荒廢幾十年了,哪有人進村送米?
從不抽煙的老魏居然管我要了支煙,忽明忽暗的煙頭,照出一張詭異的臉,“怎麼就荒廢了,村裏一百多口,你看不見,不代表他們不在……”
我感覺這人可能真的神經了。
翌日,天色逐漸放亮,我們早早離開村屋,準備完成剩下的拍攝工作,盡快離村。
可走出村屋時,一個細節卻引起了我的注意,昨晚那扇被風掀動的門上,不知為何竟出現半個泥手印,五根手指,清晰印在上麵。
大夥心裏說不出的怪誕。
雨後的深山空氣微潤,沁人心脾,可有了昨晚的經曆,大家心裏卻都蒙上了一層陰影,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孫露,也表現得並不活躍。
當天下午,采訪隊結束了拍攝工作,在老魏帶領下踏上返程。上車後,孫露的表情不太自然,不停用屁股蹭坐墊,我想起了一些封門村的傳說,問她要不要去醫院,檢查屁股上是否有抓痕。
她白我一眼,罵了句流氓。
此事不了了之,我畢竟找不到正當的理由,去研究一個女同事的屁股。
……
封門村到底有沒有鬼,我沒有親眼看見,無法給出結論。
針對那晚的遭遇,楊主編試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世上本無鬼,有的都是疑心生暗鬼,孫露膽小,把草叢裏的葉子當成是舌頭,這點可以理解。其次是門上的泥手印,那天下了雨之後,我和丁健出門小解,手上肯定沾到了不少水漬,應該是進屋的時候,有誰在門上推了一下,才會留下那半個手印。”
他總結道,“說到底,都是自己嚇自己。”
但在我心裏卻一直有個疑問,孫露作為一個成年人,難道分辨不出樹葉和舌頭的區別?
何況那隻手印的尺寸,與兩楊主編和丁健都不吻合,隻有女人的手才會那麼纖細,可隊伍中僅有的兩個女同事,明明一整夜都待在村屋,從未出去過。
直到今天,我都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