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昊,是一名宇航員,四年前,去外太空執行了一項秘密任務。
等我完成任務回來,我的未婚妻高月離奇消失了。
他們都說我根本就沒有未婚妻,還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
1
寒來暑往。
這是我被關在精神病院的第三年。
在不甘與絕望的撕扯中,我終於妥協,我承認沒有未婚妻,是太空輻射令我記憶錯亂,一切都隻是我的臆想。
醫生宣布我痊愈,我的家人歡歡喜喜把我接回家。
我的親朋,我的好友,都來慶祝我出院。
望著一張張熟悉的笑臉,我的心無比複雜。
我知道,他們沒有說謊的必要。
可右臂上的燙傷傷疤卻又時時刻刻提醒我,不是臆想。
為了不再被送回精神病醫院,我沒有再將這事宣之於口,隻默默尋找高月存在過的證據。
我踏遍每一處我們一起走過的痕跡,卻始終不得半點蛛絲馬跡。
終於,我放棄了。
我搬離了原來的房子,找了份輕鬆簡單的工作調整自己。
那天,我如往常上班,隔壁正吃早飯的老劉突然捶著胸口翻起了白眼兒。
很明顯,噎到了。
我趕忙遞給他我的礦泉水。
老劉喝了水,這一口氣終於緩過來,驚悚的指著被自己扔出去的手機,“殺……殺……殺人了……”
我不解。
老劉撿起手機,將剛才播放的視頻給我看,“你看~”
我心想:一個視頻而已,怎麼嚇成這個熊樣?
可隨著視頻的播放,我的神色逐漸凝重,甚至到最後,整個人汗毛倒豎。
視頻裏是一艘行駛於海麵的豪華遊輪,最開始鏡頭比較遠,隻能看到遊輪側體的英文logo,隨著畫麵推進,鏡頭裏的露天甲板上出現一些人影。
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圍著兩個嬌小女人。
雙方似乎發生了爭吵,那兩個女人的情緒很激動,紅衣女人還跳起來打了其中一個男人一巴掌。
接著就出現了血腥恐怖的一幕,被惹怒的男人拿起電鋸,將紅衣女人的頭生生鋸了下來。
鮮血四濺,頭顱軲轆到了另一個白衣女人的腳邊。
視頻做了消音處理,但從白衣女人扭曲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在失聲尖叫。
畫麵到這裏緩緩變得透明,直至消失。
我不可置信,將進度條拉回來,視線定格在白衣女人的臉上,瞳孔劇震。
老劉見我臉色煞白,抓住我的手臂,“嚇到了吧,我以為隻是一個普通視頻,沒想到是凶殺案現場……”
我置若罔聞,將進度條反複拉回來確認。
高月!
那個白衣女人是高月!
我們相戀七年,從高中到大學,她的模樣早就刻進我的骨髓,即使畫質有些模糊,我仍確定,就是她!
我這時才注意到視頻的標題文案,【史上最清晰的海市蜃樓,往後看,顛覆你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這視頻是在半個小時前發的,評論已經超過20萬,網友們都在艾特各個地方的公安局,要求介入調查。
我迫切的想要知道具體位置,點進作者主頁卻發現賬號私密了,而視頻,不見了……
2
視頻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當然也引起了警方注意。
拍攝者當天就被嚴密保護起來,想要獲得拍攝者的信息,難如登天。
但我是航天英雄,有少將軍銜,想要知道,也不是不可以。
三天後,我來到三亞,見到了拍攝者。
是一對年輕夫妻,女的叫陳琳,男的叫孫亮。
他們被警方保護在一個酒店套房裏。
我激動萬分卻又驚慌無措地詢問孫亮地址。
孫亮卻告訴我,那是海市蜃樓,視頻的時長就是海市蜃樓的時長,短短兩分鍾就消失了。
“你騙我!”我歇斯底裏,即便不照鏡子,也能知道我說這句話時,表情有多猙獰可怖。
這三日,我心急如焚,每分每秒都在高月是否還活著中焦灼地煎熬著,我一邊心如刀絞,一邊又抱著希望,想她一定還活著。
可他卻告訴我,那是海市蜃樓,根本就不存在~
“我不信,我不信……”我痛苦咆哮。
幾個警察按住我,讓我冷靜。
孫亮想不明白我為什麼那麼激動,看向身邊的妻子,“我妻子可以作證。”
陳琳瞳孔裏透著恐懼,心裏還對那日的情形心有餘悸,“我們真的沒有騙人,海市蜃樓消失後,我讓我老公開船過去,那片海域,什麼都沒有,那艘遊輪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的。”
孫亮攬住妻子,“專家已經鑒定過我們的視頻,我們沒有加特效,的的確確是海市蜃樓!”
我不相信,幾近崩潰的跪在二人跟前,“求你們,告訴我地址,求你們,告訴我……”
圍觀的便衣警察們麵麵相覷,強製將我拖至另一個房間,“少將,您或許能在這裏找到答案。”
房間裏擺放著各種精密儀器,還有各個領域最頂尖的大佬,心理學家,物理科學家,異能協會,重案小組……眾人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我。
重案組的張警官率先開口,“蘇少將,你怎麼會來這裏?請問你與這起凶殺案有何關聯?”
我假裝若無其事道:“我隻是好奇,才來這裏的。”
心理學家戳穿我,“你麵對孫亮夫婦的表現,絕不僅僅是好奇。”
我此時才發現身後有一個高清大屏幕,上麵畫麵儼然是隔壁房間,也就是說我剛才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控中。
我知道,我必須坦誠。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將事情如實道來,包括我四年前去外太空回來未婚妻離奇消失,還有家人親友的反應。
張警官請示上級,從保密檔案中調出我的資料,“蘇少將,你的信息顯示,你自四年前回來,便一直患有臆想症,直至半年前才痊愈……”
言下之意,否定了我所有的闡述。
我將手臂上的燙傷亮給他們看,“我沒有臆想症,這是五年前高月下廚,油鍋著火,我為她擋時燙傷的。”
我又急切地把我和高月從相識到相戀的點點滴滴說給所有人聽。
如我所料,無人信我。
我被‘請’上了去機場的出租車,他們要把我送到京都301總醫院。
我死命掙紮,不能回去,我要找高月。
我跳下車,拚命的跑。
汽車撞飛我身體的那一刻,我的意識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3
我再次睜開眼睛,映入視線的是高月溫柔漂亮的臉龐。
“蘇昊,你終於醒了。”高月驚喜不已的抱住我。
我怔愣住,發現我身處一間幹淨整潔的病房,我的手背上輸著液體,指尖還夾著生命檢測儀器。
懷中,高月的身體溫熱,她微涼的淚水傾灑在我頸間。
她是真實的。
我咬著舌尖,這不是夢。
我呆呆的望著她,這是怎麼回事?
病房裏很快烏泱泱進來一群醫生和護士,我聽到他們說我昏迷四年,能醒來是個奇跡。
待醫生護士離去,航天局的局長屏退左右,表情嚴肅的問我:“在太空失去聯係的那三十秒,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些支離破碎的驚悚畫麵閃過腦海,令我頭疼欲裂。
我捂著頭,一瞬間失去所有意識……
4
“主任,患者室顫了~”
“馬上進行除顫~”
“二百焦,準備電擊~”
“主任,患者心率持續下降~”
“再給兩毫克腎上腺素……”
“主任,心跳恢複了。”
“麻醉,立即手術……”
手術室的光如走馬燈般明明滅滅,無數個人影在我身邊來往徘徊。
我的意識不受控製的遊離,滅頂的黑暗將我所有的迷茫與恐慌掩埋。
我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直到落日餘暉的光灑落我的眼底。
我下意識的抬手擋光,看到自己手臂打著厚厚的石膏。
守在床邊的父母見我蘇醒,急忙按了床頭的呼叫器。
又是一番檢查。
待醫生走後,我問父母,“高月在哪兒?”
父母抱在一起老淚縱橫,“他的病又犯了~”
我的心墜入無底深淵。
我才知道這裏是三亞的市醫院。
而我出車禍已經昏睡了半個月……
5
又是半個月,我終於出院。
我沒有跟隨父母回京都,而是以‘給自己放個假’的理由留在了三亞。
我每天乘船去海市蜃樓出現的地方一呆就是一天。
那起‘謀殺案’在調查一個多月仍無任何進展的情況下,不得不結案。
是啊,既找不到事發現場,又找不到犯罪嫌疑人以及屍體,視頻更非特效,一切都如天外來物,如何能破案呢?
張警官離開三亞那天找到我,“蘇少將,遊輪上的那個白衣女人,你真的認識嗎?”
我看著他,“你會把我送進精神病醫院嗎?”
張警官失笑,“案子已經結了,我沒有理由再那麼做。”
我沉默了片刻,“我若說就在我出車禍那天,我見過高月,你信嗎?他們說我昏迷了四年,說我能醒來是個奇跡。”
張警官顯然是不信的,他說這是他一生裏所接觸的最離奇的懸案。
張警官走後,我開始酗酒,終日渾渾噩噩。
我不知該如何才能解開這困頓,隻能日複一日地麻痹自己。
我的精神在一點點崩塌。
那晚,我一腳深一腳淺的離開酒吧,半途遇到一個搶劫的,不僅搶走我的錢包,還把我拖進一個幽黑的巷子裏。
6
我趴在地上,昏暗中一道微弱的光圈在巷子深處閃爍,我被蠱惑般走向那光圈。
熾白的光將我淹沒,流光瞬息間,日月顛倒。
還是那個巷子。
可卻一下變成了白天。
我大驚失色,連滾帶爬跑出巷子,我看到不遠處的廣場上,一群人正在圍觀一座藝術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