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行遠九歲了,性子沉穩了很多,五官也長開了不少,這個時候他終於顯現出屬於佛子的天分來。
小小年紀便有了佛像,無悲無喜無怒。
對佛法,佛經的領悟更是讓人驚訝。
他每日在禪房誦讀經書,修煉己身,江重雪便趴在窗台上的軟墊上睡覺。
幾年過去,行遠也隻是認為他是一隻普通狐狸,寂空也沒告訴他江重雪的名字,江重雪自覺也沒必要說。
行遠不再跟在他身後跑,江重雪也落得清閑。
就這樣菩提樹的葉子黃了又青,青了又黃,江重雪離開了。
這一離開便是十五年。
十五年後,行遠下了山,不知道怎麼的就來了妖族境內。
江重雪自然是認出了行遠,隻是行遠並不認識他。
當初的小和尚徹底長開了,身姿挺拔如鬆,眉目清冷,連帶著偏豔麗的長相都帶上了一股清冽。
十五年前江重雪還跟寂空說。
“他要是沒做和尚,以他的天分怎麼說也是個探花郎。”
凡間的科舉製江重雪還是了解過的,狀元郎有才華但不一定長得好看,而探花郎卻極重相貌,有才華有相貌才能被推舉為探花郎。
不然自古以來話本子裏那些才子佳人的佳話,主角為何幾乎都是探花郎呢。
“你少看些人間的話本。”寂空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
江重雪全當沒聽見。
他並非玄音寺的弟子,疾控對他的管教並不嚴苛。
他要做什麼隻要不影響到他人寂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這些時日我要出去一趟,行遠你就多照顧一下。”寂空突然說。
江重雪一聽化為人形,坐在窗台上,墨發飄飛。
“你就不怕我給他帶歪了?”
“你能給他帶歪到哪裏去。”
寂空對江重雪再了解不過,天狐一族性子本就溫和,他又在玄音寺待了那麼多年,雖然喜歡玩鬧了一些,在是非方麵可從不含糊。
“你對我倒是有點警惕心啊,你就不怕我把那小家夥拐走?”江重雪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裏麵。
“師傅,我進來了。”門外傳來行遠極具辨識度的聲音。
江重雪趕忙化為原形。
“進來。”寂空放下手中的經書,揚聲道。
行遠推門進來,手上拿著一封信,不知道是誰送來了。
“師傅,萬劍宗送來的信。”行遠恭恭敬敬的把信遞給寂空。
“我知道了。”寂空看上去並不意外。
送完信行遠就離開了,關門的時候,江重雪看過去,正好與小孩視線對上,眼裏是江重雪看不懂的情緒。
江重雪思考片刻,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本來打算跟以前一樣攔住小孩的,可是自己落在樹上隻能看到一身青衣的行遠一步一步下了台階。
秋天菩提樹的葉子被風一吹便落了滿地,江重雪坐在樹梢,聽著風聲,傍晚的時候他跟寂空說。
“老和尚,我就先離開了,至於照顧行遠的事,你讓其他人做吧,我一隻妖就不越俎代庖了。”
寂空看他不願意也沒有勉強。
說完話,江重雪與他道了別,便離開了玄音寺。
寂空看著空了的窗台,悠悠的歎了一聲息。
“當真渡無可渡,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