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點了點頭,接著卻又搖了搖頭,低聲回答:“昨晚我跑代駕,進收費站的時候,發過路卡的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我向她問了些事,她告訴我說她叫王安麗,然後……剛才我以為你就是她。”
女醫生臉上又出現懼意,不過這回是稍縱即逝,重新展開笑容後剛想說什麼,聽見急救車在摁喇叭催促,便對我急急地問道:“你電話多少?”
我把手機號告訴她後,她又說了句:“我叫王安玉,王安麗是我姐,等下班後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她說完就跑回救護車走了,我卻顧不上那麼多,趕忙四下張望尋找。
我記得很清楚,自己下車的時候雖然把檔退到了空檔上,但忘了扣動電子手刹,而我開車也不習慣打開輔助停車按鈕。此處路段恰好是微微上坡,我一定是被那車後溜給撞暈的,不知車上的陳先生怎麼樣了。
見這條路上沒車,我追上一個看熱鬧的人,向他詢問有沒有看見我開的那輛車。
那路人看我的眼神有點古怪,打量了我一番後應道:“你是真有毛病吧,你哪開什麼車了,我們明明是見你跑得飛快,來到這後又一個轉身,然後就栽倒在地的。那個好心心見你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這才打的急救電話。”
我腦子有點亂,但還是耐心地說道:“我沒毛病,我是代駕,剛才我代駕了一輛黑色的奧迪Q5來到這的。”
說著我忙又拿出手機,見那代駕單顯示還在,趕緊遞給他看,以證明我沒胡說。
那路人接過手機去看了一下,原本疑惑的臉上猛然出現很驚懼的神色,接著像扔燙手山芋般地把手機拋回給我。虧得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手機,否則電話就被他給摔壞了。
但他的話讓我明白了緣由,像避瘟神似地退了離我遠一些後,他厲聲嗬斥道:“你他媽大白天的嚇我嗎,你手機上的這車牌號,明明就是七天前從這裏衝下三岔河報廢的那輛,把車吊起來的時候我們也來幫忙了,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我聽得心裏咯噔,可也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我這單還未點擊結束的代駕也不正常,而是一輛出了事故報廢的鬼車,或者就像這路人說的,我根本就沒開車過來,而是從豪都酒店一路跑著過來的。
見那路人說完後就快步離開,我也懶得追上解釋,默默地在手機上點了完成代駕後,便原路步行返回。
走到河濱路盡頭後,見那路上貼著塊告示,說此路段進行養護,除特種車輛外禁止一切車輛駛入,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難怪這路上一輛車都沒有……
我沒敢打車,連公交車也沒敢坐,也沒敢買東西吃,我怕李大貴真如我想的那樣,也是值得可疑的人。
一路上我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會發生那麼多事,我就不該打電話向李大貴求助,就算跟今天傳話的那個乞丐一樣做叫花子,也強過現在。
說起那個乞丐,我還得回去找他,跟他一起去青蟲山的什麼紫竹觀找老鄭,這三岔河邊到李大貴的單身公寓至少六七裏路,真不知先前我是怎麼“跑”到這的。
比起身體上的疲憊,最讓我難忍的是,出了河濱路走到另一條大街上後,我總感覺有人在身後跟著我,我快他就快,我慢他也慢,我甚至能聽到他的腳步聲。可我轉身去的時候,又看不到任何跟著我的人,街上匆匆擦肩的那些行人都很正常。
以前隻聽說晚上會見鬼,這大白天的我雖然沒真正見到鬼的模樣,但肯定也是撞鬼無疑了。
迎著冬日的寒風走了兩個來小時,終於回到公寓門口時,又發生一件令我措手不及的事:給我傳話的乞丐靠在小區大門邊死了,一群看熱鬧的人正圍在那等警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