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一左一右打開,門外站著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和門內的倪馨兒對視。
隻看了短短一兩秒,倪馨兒已經腿軟,往後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雙手在背後撐著地麵後退,剛才的癲狂消失不見,唯剩下驚恐。
我理解不了倪馨兒的恐懼,但是對突然出現的黑衣男人依然驚訝不已。
和之前在倪馨兒家門口見到的不一樣,他沒有戴帽子,整張臉完全露了出來。
石室內光線很暗,我還是看清楚了他的長相,四十多歲光景,儒雅、斯文,看起來像個教書先生。
但他看著倪馨兒的眼神又狠戾,鷹視狼顧,像在看一堆餿掉的,令人厭棄的食物。
他的這張臉於我而言是陌生的,卻又不完全陌生,我見過他的照片,那張倪曉鵬從阿徹崗裏帶出來的屬於‘小陸’的照片。
雖然照片裏的人比眼前的人更年輕,打扮更青澀,但一眼就能認出他們是同一個人。
在他的眉宇間,我還看到了一點我自己的影子。
根本無需發問,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就是我找了很久的我的父親——薑丞碌。
找了那麼久,恨了那麼久,驟然看到他,除了驚訝,一時之間,我竟然沒有別的情緒,知道他的聲音沉悶地在石室裏響起:“想走?”
是對著倪馨兒說的。
倪馨兒早在薑丞碌出現的時候,已經嚇得全身抖篩一般不停顫動,此刻隻有不住搖頭的份兒。
“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別背著我亂來?”薑丞碌再問。
倪馨兒回退的身體瞬間回正,雙膝著地,跪得規規整整,腦袋一下一下敲擊著地麵,打著哆嗦道歉:“對……對不起,我……我錯了,請薑大師原諒……”
薑丞碌睨了她一眼,悶聲道:“還好他沒事,要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倪馨兒還在不停地磕頭,直到薑丞碌說道:“別磕了,滾一邊去。”
倪馨兒連滾帶爬地快速躲到牆角,害怕薑丞碌陰詭之下,會拿她開刀。
說來也怪,在我麵前那般自信強大的倪馨兒,卻如此懼怕薑丞碌,也不知直到薑丞碌對她做過些什麼恐怖的事情。
薑丞碌不願多看倪馨兒一眼,他徑直走到我身邊,又從旁邊走過,最後在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然後衝我招了招手,“過來。”
我下意識地走了過去,沒兩步反應過來不應該這麼聽他的話,忙停了下來,昂著頭和他對質。
“你就是薑丞碌?”雖然這問題已經不需要答案,但我還是問了。
“是我!”薑丞碌沒有半點遮掩,“我就是你老子。”
縱使早就知道了答案,這句話從薑丞碌嘴裏說出口,依然叫我心跳不已。
不僅僅隻是單純的因為他是我的父親,還因為爺爺臨終遺言裏的一條:如果你父親回來找你,一定要殺了他。
爺爺為什麼要有這樣的叮囑我不知道,但讓我現在殺了薑丞碌,且先不論能不能下得去手,單輪我現在的實力狀態,根本無法和他抗衡,恐還沒碰到他,已經先死了。
我站在距離薑丞碌三米開外,和他保持著安全距離,與他四目相對。
見到他之前,明明有很多的問題,如今終於可以發問,又不知道從哪開始問起。
最後,反倒是他先開口問我:“看著我做什麼?你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開口就問:“爺爺的死,是你造成的?”
薑丞碌輕笑了一聲,不回答,卻反問我:“這個問題的答案,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