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少女無需半點顧忌,他們攜著手漫步向前,但多半時候是六雪在前,攥著許九的手拉著他行走。從長橋中央至橋頭,任洛離江上的風將六雪如雪的發絲拂動揚起,掠過自家臉頰,有種酥酥的麻癢。他輕笑著心頭漸漸快活起來,他們走完長橋,來到戊辰區的長街,對街道旁每一間店鋪指指點點,說著其實很寡淡卻直覺很喜悅的話…………
“因為我知道,你必定是居住在河洛城最中心,甲字頭的區域,所以我賺了些白元丹後,便窮盡了路數,住到了戊辰區,往後還要更向裏麵去,隻因這樣便能離得你更近。”
許九說出此話時候,直覺耳根有些發熱。
既是因為他難以相信自己竟當真能完整說出此等話,更因為這實是老鬼神念傳音至他耳中,他隻是原樣複述而已。
六雪驀然駐足回首,麵紗上如靜湖的眸子緊緊盯住他,約莫五次呼息的光景,才眸光忽而一散,笑意闌珊,好似遠山之黛的秀眉末端挑脫而動:“想必你為了這番話,必是此前已在腹中綢繆了許久了,可惜我六雪是那麼好蒙騙的麼?”
許九微低頭訕訕道:“是……”
他耳中聞得老鬼恨恨厲叱:“蠢材!豬!道爺我要幫助你這等豬一樣的隊友勾搭女娃,已然是天大的不幸,更不幸的是你竟就這麼應了!當此之際,你應當如此說,‘我不思量許久,便不敢答你任一句話,隻因我總覺你冰雪聰明得厲害,我是遠遠不如的,唯恐說錯了半句,叫你不快。’,而你說的是什麼?是是是,是個屁!”
許九至此始信,老鬼這廝沒有被人幹掉肉身之前,必然是個豐神俊朗,儀容一等一的,正如他所言,卓爾不凡,再加上修為厲害,想必兜搭過的女修士多不可數。
論及此道經驗,哪怕老鬼已經記憶錯亂,萬不存一,也要比他勝出不知多少倍。
他心下喟然一歎。
老鬼也是歎息一聲,恨鐵不成鋼道:“小子,須知麵皮厚,方有肉,麵皮薄,吃不著呀。”
許九被這廝弄得心神一亂,竟忽而笑了,而在六雪看來,便顯得很是突兀,最終隻能歸結為他犯傻:“你忽地笑什麼呢?唔,我早就知道,九九必然是個傻乎乎的小子,果然如我所料呢。”
許九此刻神思繁複,一時鬼使神差,竟自己也未料到,老鬼更尚未教他,他自脫口而出:“我隻看著你,便有種喜悅得想要笑出來的情緒。”
他不知六雪麵紗後的神情變成了何等樣,但他自家卻驀然直覺麵皮發燒,忙即幹咳兩聲,匆忙將被六雪攥著的手掌一翻,翻過來緊抓著六雪冰涼細柔的手,快步越過她,拉著她便向前,匆匆道:“我知道前麵有一間極好的酒樓,有許多美味,我帶你去。”
“哦,好。”
六雪也茫茫然應了,被他拉著快步向前,穿過千萬人的潮流,在芸芸眾生中走出兩條緊緊靠近一處,平行向前的線。
許九當然不會帶六雪去“天上人間”,但長街上的酒樓不獨於此一間。他們在一間門樓極廣大,絲毫不遜色於“天上人間”,亦不遜色於這條長街上靈寶樓與物生門店鋪的酒樓前停住。
六雪看著“元味齋”的匾額微微怔然,似乎眉宇凝了一下。許九卻未注意到,他笑著說道:“這一間應當不錯。”
六雪平靜道:“這間應當是這條街上最好的酒樓。”
許九有些詫異,但想到六雪是住在甲子區的人,必定來頭不小,眼界自然不是自己所能比的。他微笑著攜六雪的手進入元味齋,入得門中,自有小廝前來迎接,竟也是攝氣境一層修士,倒叫許九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