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餐用得很是愜意,至少許九是如此。六雪總是挑脫飛揚,許九很是懷疑她這樣性子的少女,會如她所言,隻有自家這一個朋友。即便是他,除了六雪之外,也還與徐進交好莫逆。
但六雪言之鑿鑿,許九暗忖,六雪必是出身不凡,想必與花二郎兄妹一般。花二郎與朵朵,俱皆是性情有些古怪之輩,想來身處不同,心境亦自不一樣。修士的世道如此艱險,“侶”之一字甚至是修士修行所需的四大關鍵“財侶法地”之一,可見交友甚難,當是修為越深,地位越高之輩,越是難得有真正的道友。
花二郎這廝身份尊貴,修為更是可以甩開許九十七八條街道,但他覺得許九脾性與自己相符,初見時的印象較好,故而能不惜紆尊降貴與許九來往,連許九性氣發作十分得不恭敬,也不在乎。
六雪大約也是如此。
六雪將一盤冰菱酥吃完,許九隻嚐了一塊,果然冰霜清酥,很是可口,但見六雪愛吃,便盡讓給她。一時二人用畢,歡笑幾句,六雪便拍手站起,將一雙素手背在身後,眸光閃爍,說道:“好啦,我已做好了準備,九九你付不出白元丹,便將我押在這裏。”
許九好笑道:“隻怕元味齋不敢要你。”
“為甚麼?”
六雪奇問道。
“元味齋太小,仙子的來頭卻太大。”許九搖頭道。
六雪眉宇間笑意漸斂,恢複平靜說道:“元味齋的來頭可不小哦,比我的來頭大得多了。”
許九訝然:“元味齋是什麼來頭?”
六雪隻道:“偌大河洛城,若論酒樓,元味齋店麵最多,檔次最高。”
許九仍是狐疑:“酒樓這種東西,於修士而言,不過間或調劑罷了,縱然開得再大再多,莫非還能和靈寶樓、物生門相提並論?我看,即便是那以雜貿為主的千象閣,也遠非元味齋可比吧?”
六雪道:“這是自然的,不過元味齋不過是它東主手中一門極小的生意罷了,乃是那東主家中多年前一個子弟,閑極無聊創下,如今怕是快要被忘了,根本算不得什麼。”
許九這倒是吃了一驚,正待問元味齋東主是何等人物,抑或是某個勢力,莫非是河洛城五大勢力不成?就見六雪已輕聲喚道:“會賬!”
許九便知六雪無意解釋,當下也不好多言。一時小廝進來,笑問道:“客人享用得可還滿意?”
六雪搶先道:“我們自是滿意的,隻怕你要不滿意了。我怕他會不了賬呢。”
小廝當即一愣,臉色都變了,許九愁眉無奈,叫六雪弄得哭笑不得,隻得取出藏虛囊,笑道:“你莫聽她胡言,白元丹自然是有的。”
小廝這才轉露喜色,他已有攝氣境一層修為,是正經的修士,眼力自是有的,暗忖這一雙男女,這少年倒還罷了,但這蒙麵少女,身上氣質非凡,便連衣衫想必也是法衣,可見此二人來曆必是不小,手中豈能沒有大把的白元丹?
這些豪富的修士,真真是古怪,到底是什麼心態!他暗忖自家若有了大把白元丹,必要叫這元味齋所有的小廝俱皆知曉,狠狠得壯一把氣勢,才能痛快。
“承惠三萬一千七百枚白元丹。”
許九笑容不改,竟是並無多少肉痛感覺,可見是隨著身家變化,心態已然轉換得差不多了。他手一揮,藏虛囊中便飛出一條匹練似的白元丹組成的長流,小廝忙也用自己藏虛囊接了。
神念一動,便清點清楚,小廝當即麵露驚喜之色,忙不迭連連鞠躬謝道:“多謝貴客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