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鄴對八中的這場籃球賽,最終以112:98的比分結束,北鄴大勝。
疲憊地走下場的柏少禦還沒來得及跟朋友一起賀勝,也沒來得及安慰幾句從剛剛起就擔心得一直皺著眉的唐顏,就被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少爺”。
“曾哥?”柏少禦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接您回家。”小曾一手提起背袋,一手去扶柏少禦。
“滿叔有事兒不能來?”柏少禦順勢著起身,“去門外等我吧,我先去換衣服。”
籃球隊的換衣間裏是有簡陋的淋浴間的,但是柏少禦一般都是回家後再進行沐浴。
今兒連續四五次地被人惡意犯規,光籃球場的地麵上就連撲了三次,再加上身上各處的鈍痛。
所以,他很想……去洗澡。
抓起來大條的浴巾,柏少禦走進了隔壁的淋浴間。隊友們應該都在慶祝勝利,所謂的戰勝宿敵的快感。但是,他卻沒有太大的感覺。
憑心而論,如果自己最後不是被那個6號惡意犯規,根本不會興起來認真打球的心思。
球打得再好,有什麼用呢?
隻要柏氏願意,買一隻球隊玩玩兒還不是大筆一揮劃出一筆款項來的簡單事兒?
微燙的水流噴灑在身上,蒸騰著而起的水霧讓人鼻子裏癢癢地不舒服。柏少禦皺著眉頭關小了水流——身上的鈍痛被熱水一打,感官反而更加地鮮明,想必被拐的那幾個肘子和摔在地上的幾處磕碰,過不了多久後就會變成一片觸目嚇人的淤青。
他皮膚雖白,而且觸感良好,但是膚質卻不算上佳,平日裏有個磕磕碰碰的必然很快會轉化成處處青紫,而且對一些花粉之類的過敏源還會有較大的過敏反應。
用一直照顧他長大的滿叔的話來說是,“少爺的皮膚嬌弱得像個女娃娃”。
隨意地衝了衝,拉起一側的浴巾圍上去走出淋浴間。
這會兒,興奮的隊友們才一個個地回到了隊部,“柏少,一會兒去吃飯去不去啊?隊長請客!”
“……少禦,你身上怎麼回事兒?……”被一個隊友發現了異狀後,一圈子人就呼呼啦啦地圍了上來。
“6號那小子吧?下回拐回來去!”
“這肘子拐的!柏少你怎麼不還擊啊?”
“別因為這個影響了心情,柏少,一會兒一起吃飯去!”
柏少禦也不管他們的議論,拉開自己的櫃子,取出備換衣物,折身去了換衣間。
走出籃球館的大門,將落的夕日陽光隻剩下了一片暖色而不刺眼的橘紅。
發絲上的水珠順著脖頸的弧線,涼涼地向衣內滑去,在皮膚上留下一串濕痕,黏在皮膚上很是不舒服。柏少禦煩躁地甩了甩一頭的濕發,開始懷念起家中的吹風機。
“少爺,這邊兒。”小曾殷勤地領著柏少禦往樹蔭下的車子走去,然後動作利索地拉開後車門。
剛剛想欠身坐進去,柏少禦就看到了後車座上閉目養神的另一個男人,動作隨即僵硬了起來,反對的話語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要坐前座。”
柏烽煬睜開了眼睛,低聲說,“上車。”
深呼吸一口,柏少禦以一種不雅觀的姿勢一屁股坐了進去。
車門被小曾關了上去。
“大少爺,咱們現在回家?”小曾發動了車子,衝著後視鏡裏的倆人燦爛地微笑。
“先回公司一趟。”柏烽煬揉了揉眉心。
轉頭看了柏少禦一眼,解釋一般地說道,“我剛從機場回來,”男人的眉目間難掩著倦意,聲音是一貫的低沉,“還沒有回公司。”
柏少禦轉過臉給了自己大哥一個側顏——你要做什麼事兒犯得著對我說?反正是一貫的ORDER罷了。
但是,至少現在車內的氣氛,算不上融洽也不算相峙。
“但是”後了還有“但是”。
但是,十分鍾後,柏烽煬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徹底破壞了表麵平靜的氛圍。
他說,“少禦,以後籃球不準打了。”
開著車的小曾出了一身的冷汗。
柏少禦怒極反笑,他轉回身,跟柏烽煬對視著,唇邊的弧度完成一道嘲諷意味兒十足的弧線,“憑什麼?”
柏烽煬伸出右手,被柏少禦偏頭躲過。
但是,落空的右手又一次地伸出去,然後執著地按上柏少禦的發絲。
“濕了。”指尖撚動了一下,收了回手。
柏少禦嫌惡地摸過自己被碰觸過的發尖,“別碰我,變態!”
柏烽煬皺了皺眉,“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言行。”
“我注意?需要注意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吧?!”柏少禦一句不讓地反駁回去,“憑什麼你一句不準我打球我就要照做?你和我打過球嗎?見過我打球嗎?”
“見過。”柏烽煬打量了一下柏少禦——圓領的薄質毛衣的開口有點兒過大,露出了一段纖細的鎖骨,還有鎖骨下端的一處微青。
轉回目光,柏烽煬努力地說服自己不要被那抹鎖骨的凹陷處吸引住心神,接著剛才的話說,“你這種凡事要人容讓的xing子,打球受傷的時候還在後麵。”
“跟你沒有關係。”柏少禦硬硬地頂了回去。
“怎麼沒有關係?”柏烽煬難得地用了一句反問,“你自己拉開衣服看看,上麵留了多少淤青?我都下不得這個狠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