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少禦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指,“要是我說‘不喜歡’呢?”
少年刻意翹高的唇角處,嘲諷的意味兒濃得像是一場排演完美的大戲。他挑釁十足地看著即便不說話也壓迫感十足的人,心下卻在想——他的動怒,會不會在下一秒?……在被自己反複再三地如此唱反調之下。
預料中的動怒並沒有到來,柏烽煬突然低下頭,吻上了柏少禦的唇角,然後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貼唇輕語詢問,“真的不喜歡?”
柏少禦不知道的是,柏烽煬其實極少動怒,在牽涉到他的事情上時更是如此——更多的情況下,這個總是不動聲色的男人更喜歡用一種帶著縱容、容忍和忍讓的態度看著他的掙紮和反抗。
像是一種諸如:“我喜歡你驕傲的樣子”之類的感情使然。
隻是,在麵對著某些問題上會是例外。比如:唐顏,以及類唐顏的存在。
所以說,感情麵前人人平等,嫉妒和吃醋是愛情的專權。
哪怕……你是柏氏的董事長,在愛情上也沒有豁免權。
直到柏烽煬在落下一吻後,離開了床前,離開了房門,柏少禦仍然沒有從心神不寧的狀態下回複到平日裏的伶牙俐齒,以至於任由人吻了又吻,吻到了滿意離開後還在糾結著那句問話——
“真的不喜歡?”
喜歡嗎?不喜歡嗎?
五年前問他這個問題,當他剛從美國回來,當他剛剛知道自己有一個哥哥,答案必然是“喜歡”;
四年前問他這個問題,當他剛剛完成了雙學位的攻讀開始攻讀碩士學位,當他接到了跨越了半個地球送達在手中的紙信,答案必然是“喜歡”;
三年前問他這個問題,當他開始行走在煩躁得隻剩下金錢數目在跳動的華爾街,當他剛剛知道原來世界上有著“時差”這一說法而自己每次電話過去都是哥哥已經睡下的淩晨,答案必然是“喜歡”;
兩年前問他這個問題,當他剛接手了柏氏在美國的一家分公司被一群所謂的公司元老百般刁難之下還記得隔了整個大西洋之外幼弟的生日,當他對著鏡子整理第一天上身的高中製服昂著小下巴讓一旁的滿叔拍下照立馬給emai出去,答案必然是喜歡;
一年前問他這個問題,當他開始狠記柏氏自從創業以來的各種資料檔案掃過一群虎視眈眈看著柏氏董事長位置的親戚好友的資料同時皺緊了眉毛想著隻會耍傲嬌逞刁蠻的幼弟,當他因為哥哥隨口一句去看了nba球賽就開始狠下著勁兒在球場上追逐著那顆橘紅色的小球,答案必然是喜歡;
可是現在……他問他,“真的不喜歡?”
千轉百回之下,在腦海中繞來繞去後出現的那個詞語是——不。
不喜歡?不是不喜歡?不知道?不想去想?
還是,都不是?
“喜歡”和“不喜歡”,一字之差,相隔甚大。
缺了一天半課後才重回學校的柏少禦半靠在書桌的邊緣上,眯起的眼睛透過垂在眼前的絲絲碎發,不知道落在了何方。
感情來的太快,連身體都沒有想好應對之策就被連帶著理智一起席卷而去……喜歡和不喜歡,喜歡和愛之間的距離遠得讓人心揪著發痛。
“……柏少,柏少?!”旁邊的男生用力地揮了揮自己的右手以引起某位明顯心不在焉的少爺的注意力,“叫你了好半天,吱都不吱唔一聲……太不把我當哥們兒了吧!”
“唔。”柏少禦換了個姿勢,繼續敷衍著身邊勉強能稱作朋友的隊友。
“……我可是千裏迢迢地從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班跑過來找你聊天的……再不理我我可就……繼續纏你了啊!”男生死皮賴臉,顯然已經很是習慣了某人的少爺脾氣。
“楊智行。”柏少禦捏去袖口處不知何時沾染上的一絲線頭,應邀答了一聲。
“到!”男生響亮地喊了一聲。
“什麼事兒?”翻腕看了看表,還有十多分鍾下一堂課就開始了。
“……那我可問了哈,是你讓我問的哈……”男生轉頭看了看周圍,然後湊過去壓低了聲音詢問,“你不是跟唐顏在一起嗎?”
“嗯?”柏少禦不置可否,懶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