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題目?”玄奘托著自己寫的一方絹紙問道。
李治仔仔細細的回味了剛剛看過的劍器舞,提起毛筆,順著感覺刷刷的寫了幾個字。
觀公孫芷劍器舞
李治本來就繼承了這個軀體苦練了十多年的書法,在加上他前世也頗為喜歡書法,此時隨性而至,竟是龍飛鳳舞,豪氣衝天。
親手把這絹紙卷了,李治招手叫過來小桂子,吩咐道:“去把這裱了送給公孫姑娘。”
公孫芷早已經平複了心緒,見皇上賜字,盈盈拜謝。
李治看著她的宛若鳳翔的身姿,一天的陰霾心情早已不翼而飛,隻感覺爽快之極,人生應當如此。
“公孫姑娘,今日一舞當驚為天人,不知這舞是姑娘自創還是出自名師指點?”
公孫芷正看著手中的酒杯,聽李治問起,不得不答道:“家師傳授,隻是名諱皇上不聞罷了。”
李治知道這是江湖上的規矩,自己雖是皇帝,也不能全盤打聽人家的隱私,那豈不是成了八婆了。
隻是他實在是想和公孫芷多說上幾句話,大腦超頻轉了幾圈,突然想起來,就道:“公孫姑娘會不會《裴將軍滿堂勢》呢?”
公孫芷這次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表情,從眼角、眉毛在到嘴上全是驚訝的表情。
不可能的!
公孫芷的心裏如天塌地陷般混亂,自己的劍器舞承自恩師,但師傅絕對不可能和唐家人有任何的瓜葛,那李治又是如何知道這被師傅譽為天下第一舞的裴將軍滿堂勢呢!
師傅晚年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絕情坳,難道師傅在世上還有傳人?
“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公孫芷不會和李治客氣,也不想和他客氣,心中驚訝,嘴上自然就問了出來。
李治從她的表情就知道這世界上果然有這大名鼎鼎的裴將軍滿堂勢,隻是實在是不好意思在要求公孫芷跳了,見公孫芷問起,胡編道:“哦,昔年朕曾經有幸遇到一位隱士,她對朕說起這裴將軍滿堂勢,並盛譽讚揚,那位隱士本非常人,他都如此說,朕自然就記在心上了。公孫姑娘,隻是劍器舞不是應該穿戎裝的嗎?”
公孫芷也不知他這話是真是假,但也無法,隻得把這件事放在心裏,道:“就如玄奘大師所說,劍器舞戾氣過盛,今天是為天子舞劍,所以特地選了柔和的舞裙來中和這戾氣,若是裴將軍滿堂勢,就必須要戎裝才能顯出氣勢。”
公孫芷雖說的合情合理,但其實她真正的目的卻是為了減低李治的戒心罷了。
“皇上,這詩,真的是您現場所做?”
酒到酣處,公孫芷見李治已有醉意,試探著問道。
這要是王連在,他肯定會叫上一句“大膽”,但李治嫌他煞風景,把他支走了。
因為李治相信,唐風在,他的安全就有保障,像唐風這樣的人,若是公孫芷真的已經極具威脅性,是不會讓她如此靠近李治三尺之內的。
李治喝了點酒,頭腦卻更加靈活了,當下就道:“公孫姑娘不必介懷,此詩隻是一時詠歎之作,一首詩,若是隻如此般詠物,實在是落了下乘。可惜朕才華有限,不能在續了。”
不是他李治不能再續,而是杜甫的詩後麵幾句是抒發飽經滄桑,不盛今昔興衰之感的。不能生搬硬套,這李治在初中抄作文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筵席一直到很晚才結束,雖然李治已夜深不宜孤身危險為由要留住公孫芷,不過公孫芷還是軟軟的頂了一句“要危險也是別人危險”,李治無奈,隻得命王連帶公孫芷出宮,隻是他不明白,公孫芷在宮中也住了不下三日了,為什麼今晚就要急著離開呢!
公孫芷出了朱雀門,也不理王連,一提身如飛燕一般掠過大街。在房與房之間閃了兩閃就不見了。
其實她是習慣了不給身後的人跟蹤的機會,飛奔了一會兒,轉了方向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公孫芷(或者叫楊雁)並沒有住在客棧裏,一是她總是外出,而且大多是夜間,不方便,二是客棧人多口雜,極易走漏消息。這次她來,是住在一個閨中密友的家裏。這也是她在前年意外救下的一個千金小姐,說起來還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年方二八,芳名如霜。是兵部侍郎柳如器的女兒。
悄聲進了房間,也許是累的,公孫芷的胸口兀自跳個不停。
雙手扯開已經裱好了的詩句,看了兩眼,卻在也移不開視線,又看了一遍。
直到看完之後公孫芷才恍然醒來,在也不敢去直視那上麵的文字,心中道:莫非是什麼邪術?
俏牙一咬,當啷一聲抽出長劍,唰的一劍奔著絹紙去了。
劍尖幾乎碰到絹紙的時候,公孫芷又不由自主的把劍撤了回來,也虧得她劍法如神,竟能在毫厘隻差上收放自如。
“算了,何必和這死物一般見識。”公孫芷強辯了一句,又照例狠狠的道了一句:“我叫楊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