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瀑布,使得兩個人的身上,都是淋漓的水跡,楊雁說話的時候,發絲上的水滴,滴滴落在石頭上,啪啪的將碎裂的聲音,融入翻卷的浪花裏。
這一番無意中透露出來的愁態,讓李治頗為心動,出了無字墓,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況且周圍美景宛如仙境,而麵前,正有仙女垂青。
“當然不會,朕還要修建一個好大的陵墓呢,到時候,你會來陪著朕的,一直到時間的盡頭,你會陪著朕的。”
楊雁將自己的頭靠在李治的肩膀上,有些憂愁的道:“還不了解你嗎,皇上,你是不會像太宗皇帝那樣修建昭陵的,你看,即使是她,你也找了這樣的所在,而自己,肯定是要避開塵世的,你想在哪裏,我都不管,隻要不丟下我,我願意跟著你。”
生同床,死同穴,這是一種讓時間凝固的愛。
李治不知道時間的盡頭是什麼個所在,但他知道,這樣的時刻,是他一生之中,最寶貴的瞬間。
水聲轟鳴,兩個人的心底,卻靜謐的興不起一絲波瀾。所有的柔情蜜意,甜言蜜語,都無聲的化在這滾滾洪流之中。
兩個人在山中呆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策馬跑回了文水,這個時候,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因為比預計的時間回來晚了,準備的飯菜,也沒有吃到,兩個人也無心吃食了,匆匆找了客棧,休息去了。
到是中途,幾個讀書人看到了李治二人,卻都沒有互相說話,隻是尷尬的相互望了望。而楊雁敏銳的察覺到,武旭的眼神中,帶著的探究的神情更濃,這種意圖對兩個人來說,太過危險,若是兩個人的身份暴露了,那就不能在如此自由自在的遊玩了,而隻能回到車駕之中。
策馬走了半天,尤其是山中的來回狂奔,讓李治疲憊不已,所以匆匆睡了,而楊雁,卻依然端坐在房間的正中,品著一壺茶水,看著窗邊的花朵發呆。
這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子,這裏是文水最好的客棧了,文水雖小,卻並不落後,這客棧的麵積相當的大,這裏的掌櫃子,也是唐風組織的人暗中化裝的,雖然不清楚住的是什麼人,但因為上頭的命令,所以不敢怠慢,盡心招呼著。
這個獨立的小院子,是這家客棧中最好的住所了,不但安靜,而且地勢特殊,適合人暗中保護。
而楊雁未睡,卻是因為武旭剛剛那個眼神。
武旭這個年齡的人,本來就才衝動,楊雁是過來人,當然知道,一個人的好奇心,絕對可以促使武旭幹出些愚蠢的事情來。所以這個時候,她就不能夠分心了。畢竟這趟出遊,對她來說,意義重大,若是有人破壞,她雖然修佛多年,也要忍不住開這戒律了。
周圍暗中保護的人並不多,但絕對都是高手,武旭雖然是武狀元,但畢竟年輕,是絕對不可能走進這個房間的,但楊雁卻不想讓李治受到打擾,,所以算好了時間,就走出了房間,推開了院子的門。
這個院子,是客棧的後院,推開的是後門,這裏已經是鎮子的邊緣了,外麵隻有一間孤零零的柴房。
楊雁知道,柴房裏也是有人的,而武旭,就在遠處的樹後。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時值初夏,天氣中飄蕩著炎熱的味道。楊雁手指放在自己的長劍的劍柄上,這把劍,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用過了,觸手冰冷的感覺,讓她的神智一清,周身的感覺,又開始靈敏起來,似乎在這一瞬間,她有回到了年輕時叱吒江湖的時代。
一個女人,卻有著皇者的霸氣,這點,似乎與李治,有著某種契合。
“怎麼,有事嗎?”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所以楊雁也不浪費口舌,看著武旭聳動的手尖,冷冷的問。
武旭聳了聳肩,苦笑道:“你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好奇,想見一見無情劍而已,好像這些年,江湖上,這把劍已經消失了很多年了。”
原來武旭是認錯了人了。
楊雁心頭鬆了一口氣,但卻仍然簇起了眉頭,段伶的下落,她自然是知道的,隻不過也好像有幾年沒有見麵了,這個小子將自己誤會成段伶,索性就將錯就錯吧。
楊雁如今所想的,隻是掩飾自己的行跡,而讓自己這次行程不會受到阻礙。
“無情劍,我怕你是不會想見了,無知的小輩。”
楊雁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往回走,既然他將自己當成了段伶,那是絕對不敢擅自動手的,就算他在嗜武如命,也不敢冒失的和四大宗師的無情劍首段伶動手。
果然,楊雁的態度讓武旭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到不是不敢動手,無情劍雖然聲名顯赫,但已經消失了多年了,在江湖上,人的名氣不是能夠積累的,十年不露麵,江湖就會將你淡忘的,武旭記得無情劍,完全是因為自家長輩的緣故,但他卻不知道宗師級的高手,到底有哪裏厲害了。
大唐的江湖,早已經隨著逐漸冒頭的工業革命,和興起的各種先進的武器裝備,而漸漸淡出了曆史的舞台,那些或明或暗的高手,都選擇了沉寂,因為你的武功在高,也絕不可能敵得過長槍大炮。
若是以前,江湖人物,還有那麼幾絲的桀驁不馴的話,如今的江湖人,卻已經是平凡的老百姓了,隻不過還有很多人,固守著江湖上的準則,希望能留得下一方淨土。
“且慢。”
看楊雁已經要走進了院門,武旭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她,他的聲音中微微有些顫抖,那是興奮的顫抖。
楊雁心頭一沉,又有些無奈,無知的小子,怎麼還這樣逼我。
其實最省事的方法,自然是讓周圍暗中護衛的侍衛解決了他,不管是怎麼解決,都絕對不會影響兩個人,而楊雁如今,卻早已經將這些忘記了,在宮中呆了這麼些年,她依然沒有習慣頤指氣使,習慣讓手下人去辦事,尤其是這種屬於江湖上的紛爭,她更覺得,應該親自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