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號稱古城,當然是因為多少朝代的繁華,都曾經在這裏落幕,這樣的城市,承載了太多的興盛於衰亡,也無怪乎長安,總透著幾分滄桑和悲涼。
長安的城牆,依然是四四方方的青磚牆,尤其是玄武門這一道,有的牆角,甚至是血跡斑駁,這在大唐的城市中,是絕對的異術,十多年來,大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唯獨沒有變的,就是這長安的城牆,曾經有人上書,要重修擴建北城牆,但被李治一語駁回。
這句話,至今還刻在長安的玄武門上。
“如果讓人打到玄武門,還要你們幹什麼。”
就是這樣一句話,讓大唐的無數軍人為之拋頭顱灑熱血,也讓這一段城牆,成為了長安百姓乃至大唐百姓所發誓要守護的聖地。
在這蒼茫的古城牆上,把酒言歡,也頗有幾分意境。
這兒的環境並不好,風沙大,很多時候,杯中的酒,都有著些許的浮沙,但楊雁不在乎,唐風就更不在乎。
“沒有想到,在這裏喝酒,竟然是這等的愜意,唉,蘭林宮實在是有些寂寞了。”
楊雁有了三分醉意,也不知是醉在酒裏,還是最在眼裏。
的確,從這個角度,長安城的繁華與蕭索,百姓們的悲歡離合,似乎都成了一出演繹的戲目,而自己,也似乎與天地一起,一同冷眼旁觀這個渺小但卻偉大的芸芸世界。
這些年楊雁一直修佛,但她很少能明白佛理中都在說些什麼,她本來就是修心,可心修到一定程度,就很難在有寸進,處事波瀾不驚,不苟言笑,也並非楊雁自願,實在是她的心境到了這種程度,沒有寸進。
唐風實際上清醒的很,但他很慶幸自己一開始就裝的醉了,剛剛那句話,就當他沒聽見好了,這樣的話,還是聽不見的好。
開玩笑,皇上的女人對著自己說寂寞,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唐風可以預見,他最終不會死在君臣之間的猜疑上,反而會被妒火中燒的皇帝殺掉。
尤其是麵前這個三千寵愛在一身的人,唐風說什麼也惹不起。
楊雁不知從那裏抽出一隻長笛,這笛子,墨綠色,看起來古樸滄桑,想必是有些年頭了。
笛聲婉轉悠揚,無盡的思緒,在這悠揚的笛聲裏,傳遍了四周大地。就連唐風,都在這笛聲中迷惘了半晌。
一瞬間,唐風似乎成了一個偉大的詩人,看著芸芸眾生蠅營狗苟,胸中似乎有什麼氣息憋悶著不吐不快。
“天下風雲出我輩,
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中,
不勝人生一場醉 。 ”
楊雁的笛聲停住了,像她這樣的人,最難理解的,恐怕就是自己了,而唐風這首詩中的意境,卻怎麼想都與自己有些相似。
“江湖,不如一場醉,好詩,值得喝一杯。”
楊雁突然抬頭,對著唐風嫣然一笑,一舉杯,酒水合著風沙,流入了喉中。
“隻是覺得適合你的笛聲罷了,這詩是皇上念過的,有很多年了,當時覺得實在是好,所以就記住了,在這點上,我始終不明白,皇上不可能有過江湖上刀頭舔血的經曆,而他對江湖的理解,卻並不是我所能達到的境地。”
楊雁也有些迷惑,醉眼朦朧間,猛烈的搖著自己的頭,直到有些眩暈了,才說道:“他本來就是謎一樣的人,我都不能了解他,何況是你,不過這樣也好,皇帝本來就是一個無所不知的人,江湖,在他的眼中,大唐江山,也可能是江湖,這千裏江山,在他的眼中,也正是江湖風雲一場,在這風雲之中,會迷惘,會傷心,但跳出風雲之外,就能用淡然的心境,來看待這塵世間的一切了。”
楊雁研究佛理時間已久,這個時候,反而感悟了許多平常看不透的道理。
“紅塵易老,沒有想到,轉瞬間,就已經過了十幾年,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