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你跟朕多久了？”
這個問題，李治已經不是第一次問了，唐風也不是第一次說了，但這一次，顯然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因為如今唐風的臉色，已經變的幾位凝重。這不僅僅是因為李治那些很意外的命令，更是李治這種意外的態度，那種從來都沒有出現在他身上的那種蕭索。
“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直到如今，唐風，你陪朕的時間實在是夠長了。”
李治感歎了一聲，隻不過心中，卻稍稍的修改了一下，不是夠長，而是最長了。
“這些年朕可以說最敬重的就是你了。”
唐風連聲說不敢。李治卻擺手擋住了他的話。
“很多話都不需要說，你我心中都明白的緊，這些年你為朕付出了多少，朕都看在心上。唐風，你準備好了嗎？”
唐風歎了一聲，當初李治曾經非常慎重的教導過他為官之道，雖然唐風這個官，多多少少有點特殊部門的意味，但畢竟也算是官，李治曾經教導他說，如果自己想升官，先要做的，不是去巴結上司，也不是去做什麼功績，而是準備好自己的接班人。否則的話，如果自己升遷，手下卻沒有可以接班的人，上位者是絕對不會考慮的。
而這麼多年李治就是這麼做的，但這話放到唐風的耳中，卻有了另外的意思。
唐風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升遷的餘地，因為他雖然官品不高，但在大唐，卻是一手遮天的人物，凡是能在朝廷上有一席之地的人，哪個不認識他，哪個敢得罪他呢。
所以李治當初就是話中有話，而如今舊事重提，自然是有更深刻的涵義了。
唐風微不可察的點點頭，實際上這些李治根本就不用問，心中早就明白了許多，不僅僅是唐風，李治不也是在幫著唐風物色合適的人物嗎，這些年發展的狄仁傑等人，不都是傾向於情報部門的工作嗎？
“皇上，難道這次，是想……”
唐風不敢將自己心中的妄斷說出來，因為他覺得這有些不可思議。
李治看向唐風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的惆悵，宛如這剛剛經曆了創傷的大地，帶了幾分的蒼涼。
“唐風，你怪朕嗎？”
唐風的臉色突然變了，深沉的嚇人，最後竟然很反常的哼了一聲。
“說實話，我確實沒有想到。皇上，你應該明白當初先皇的命令吧。”
李治很詫異的看著唐風，很驚異於他那種態度，驀然間，似乎想明白似的，悲涼的說：“唐風，你，你還放不下嗎？”
唐風的麵色更加沉重了，擲地有聲的說：“皇上，我不得不提醒你，先皇當初所托，就是我完全的服從皇上的命令，當然，前提您也是知道的。”
說罷，唐風突然頹唐起來，麵色略微有些掙紮，最後一字一頓的說：“請皇上收回成命。”
李治沒有說話，隻是依舊盯著唐風，有些痛苦的說：“朕一直以為，我們之間，除了主仆，應該還有君臣，甚至是朋友的情誼。”
唐風冷麵寒眉，瞳孔中浮現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但依舊堅毅的說：“皇上，我存在的目的隻在於大唐，如今大唐正在皇上的手中蒸蒸日上，不日即將更加輝煌，如今是皇上成立千古霸業的絕佳時機，皇上——”
李治並沒有惱怒，反而安靜了下來。
“唐風，你覺得，朕是一個好皇帝嗎？”
唐風很肯定的點點頭。
李治苦笑不已，也許對於如今唐風對自己的信任，他更多的，是一種自責。
“如今的大唐，已經不需要朕了。”
唐風並不相信李治的話，他甚至認為李治的話很可笑，他是了解大唐的，更了解如今大唐的社會體製，所以他更不能明白，如今李治掌握著大唐90%的軍權，朝廷上對於社會的約束能力正是最大時，這個時候，若是沒有了李治，那大唐豈不是毀了嗎？
“當年先皇將大唐的基業交到朕的手中，朕希望能將他發揚光大，這些年來，朕殫精竭慮，這些，你都看見了，可是如今大唐的發展，需要是，不是我這樣已經湮滅了鬥誌的人，也許你不明白，也許在剛開始創業的時期，一個富有活力的年輕的領導者，也許會幹出一番業績，但待發展到了一定階段，社會需要的，就僅僅是一個穩字。可是如今，朕已經是這個穩字的禍根了。”
唐風搖搖頭，並不了解李治的話，也不需要了解，但他明白，如果真的按李治的話去做了，那他就會很危險。
“你，真的不聽命令了嗎？”
悲傷的神色如同逆流的河水，湧上了李治的瞳孔，那巨大的悲愴，讓他的心中，翻滾著無數的感觸，沒有想到，在最後的時刻，唐風竟然不在跟隨他，這個一直以來都對他言聽計從的人的背離，也許是對李治最大的折磨，可這一切，不正是他一手造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