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了一會兒紙錢,突然聽到山下西河溝傳來一道打更敲鑼的聲音,聽聲音,很明顯已經進入一更天了。我皺了皺眉頭,仔細的琢磨了一下,按照楊遠山的說法,一更天太平無事,也就是說,這個時候不會有什麼麻煩上門。
再次想了想,我不禁放鬆下來,翻了翻包袱,隻見裏麵還有一壺酒,和一隻燒雞。
看著這些吃的,我頓時心裏一暖,沒想到吳四爺還不算太過絕情,居然還給我準備了這麼豐盛的一頓飯。趕忙撕下一個雞腿解解饞,又打開酒壺,猛灌了兩口烈酒。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幾口酒下肚,我頓覺沒那麼害怕了,心裏還暖洋洋的。
看著還剩下的大半隻燒雞,我當即分出來一半,小心的包好,準備留著明天帶回去給老師公嚐嚐,他老人家一直過著苦日子,很難有機會吃上一頓肉。
剩餘還剩一小塊兒,我三下五除二的就給填進了肚子裏,緊接著又灌了幾大口酒,這時,我已經明顯感覺到腦袋暈乎乎的,有點頭重腳輕的意味。
這樣反而感覺正好,暈乎乎的沒有那麼害怕,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
伸了個懶腰,我隨手又燒了幾把紙錢,眼皮逐漸的困頓了起來,我就地盤坐在火盆邊上,斜靠著一旁的神案打起了盹兒。
“咚!咚!”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突然間,又是一陣打更敲鑼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裏,我一下子驚醒過來。剛剛好像還做了一個美夢,夢裏吳長順正請我吃一大桌好吃的,還請我喝了酒……不對!吳長順不是已經死了麼?而且我這還在給他守靈呢!
急忙抬起頭看了一眼靈位,我下意識的咽了咽唾沫,隻見靈位都好好的,而且棺材也紋絲未動。回過頭,我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都是自己嚇自己,這不是都好好的嘛!
就在這時,一股陰冷的山風,忽然從門外吹了進來,吹得燭火劇烈的搖擺著。見香爐內的三支清香早已不知什麼時候燃完了,我急忙意識到剛剛西河溝村裏的打更聲響。“二更了?”
一更時分,太平無事。二更時分,熄滅火盆……想起楊遠山交代我的話,我急忙低頭看著剛剛點燃的紙錢,立時將其熄滅。可是我既然來守靈,不燒紙錢恐怕不合適吧?
現在火盆熄滅了,紙錢也燒不成了,那我該做些什麼?
楊遠山還說,到了三更,就讓我把懷裏的黃符貼在棺材下麵,然後跳到房梁上麵去。
雖然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老師公都那麼尊敬楊遠山,還說他是茅山什麼宗師,相信他說的話肯定不會有什麼錯,至少他絕不會害我。
既然這樣,我也隻能按照他所交代的步驟來做了。
但是酒醒以後,時間又變得難熬起來。我緊接著把剩餘的幾口酒也灌進了肚子裏,但已經明顯喝不醉人了。清冷的山風,不斷的吹拂在那些紙人身上,上麵的百花,不斷的迎風擺動,而紙人也跟著來回的搖晃著,好像它們活了一樣,看得我心裏一陣陣的發毛。
索性扭回頭,不再去看,而是靜靜的等待著三更天的到來。
但是這時間也實在是太過難熬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過了一年又一年。
終於,當我聽到山下傳來的更鑼聲,我急忙把身上的黃符取出來,並迅速的按照楊遠山的交代,貼在了棺材下麵。雖然不知道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我還是照做了。
貼好以後,我立時抬起頭看向房梁。
而這個時候,門外的山坡上,竟不知何時已經湧現出一抹淡白色的霧氣,那些霧氣緩緩湧現而出,將整座老房子都包裹在內。
我看過之後才發現,房梁雖然不是很高,但我即便是蹦起來,似乎也很難夠得著。好在門口還有幾塊爛磚頭,我當即把那些爛磚頭堆起來,並踩著磚頭向上蹦了起來。
然而腳下一滑,磚頭順勢倒塌,而我整個人也跟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連續試了幾次,我竟還是無法爬上房梁。
時間好像突然又變得飛快起來,我多想快點到房梁上去,可是一次次的跳起來,又一次次的失敗,眼看著三更天都快要過去了,而我居然還在地上來回的蹦躂。
突然間,一股白色的霧氣橫衝直撞的撲了進來,霎時將其中一根蠟燭吹滅了,整個房子裏,頓時變得昏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