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生殖科男科專家門診候診室。
“11號馮剛！”
小護士戴著口罩，聲音悶悶地喊號子，大眼睛下顯而易見的烏青，看樣子是沒睡好。
榮琪琪推了一把身邊發呆的男人，“叫你呢，快去啊！”
“哦。”
馮剛其實也不是發呆，就是木著臉坐在一群婦女之間，尷尬得臉皮發熱，恨不得拿腳趾摳出個五室一廳來……
“11號來了沒有，沒來我叫下一個了啊！”
小護士抬眼覷著候診區唯一一位男子，她看多了這種情況，不催一催這人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去。
“來了來了，我是11號！”
馮剛一個箭步跨上前，開玩笑呢，掛號費80，麵子才幾斤幾兩，哪有生娃重要？
小護士接過身份證和掛號憑證，在電腦上哢哢點了幾下。
“你上次來沒做檢查是不是？”
“啊？”馮剛窘迫地抓著褲縫，反應過來忙點頭應是。“對，上次沒做。”
見多識廣的小護士看了他紅到脖子根的麵皮，也不忍多說，怕他憑空就炸了，把身份證還給他，指了指身後102診室。
“進去吧，葛醫生在裏麵，等會兒開了單你再找我。”
“嗯嗯，好的好的，謝謝你啊！”
馮剛像被火燒了屁股一樣，總感覺身後的人全都在看他，腳後跟一轉，以平生最快速度進了診室。
榮琪琪幾分鍾前才抽了十幾管血，腦袋暈沉沉的，難得有座，歪靠著昏昏欲睡，才沒去管別人落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眼光呢。
診室內，除了醫生以外，門口還坐著一個年輕女孩，胸口別了個實習醫生的標誌。
馮剛一口氣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好懸沒逃出去。
葛醫生對這人還有些印象，任哪個當人親媽的跑進男科診室把兒子拽走不讓做檢查，順帶還把兒媳婦和醫生臭罵一頓，那場麵想不記住也難……
“是你啊，怎麼樣，今天能做檢查了嗎？”
葛醫生平靜開口，順著他身後的玻璃看一眼門外，好像沒看到那難纏的老太太。
“對了，你媽沒來吧？”
馮剛同手同腳地走過來，囁嚅著說：“沒來。”
“那行，我這就給你開單子，抽血B超查精都是必須得做的，不用有啥不好意思的。”
“哦……”馮剛垂著頭應了。
隻聽鼠標一頓點擊，坐下不過一分鍾，就拿著繳費單出去了。
他見媳婦兒歪著頭在睡，就沒去找她，掃碼支付，然後小護士給了他一個帶蓋兒的杯子，跟外賣打包酸蘿卜的小盒子差不多大小。
他抽抽嘴角，看了眼手上單子的序號，順拐地走去護士站抽血，前麵排了十幾個。
三個護士同時上，一人紮一個，榮琪琪之前抽血他沒陪著，想到她發白的臉色馮剛頓時有些心疼，連心裏那一絲絲窘迫和不樂意都少了一多半。
輪到他時，護士拿著針頭在他肘彎那兒比劃，他不敢看，把頭扭向一邊，拳頭捏得死緊，青筋都蹦出來了。
護士眯了眼偷笑，手速飛快地紮進去。
馮剛疼得一激靈，身子都僵硬了，緩慢地把頭扭過來，看護士把血接進指頭長短的小瓶子裏，針頭斜向上翹著，輕微晃動，瞧得他眼暈。
好不容易接了三小瓶，護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了針頭，讓他拿棉簽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