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黛問：“為什麼？”
桑落遲疑了一會兒道：“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我在接觸過陳向恒後，我認為，他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沒有反X會人格障礙，所以，他隻是按照原計劃進行，並且壓抑住了自己要殺死唐秋櫻的衝動。”
韓青黛思索道：“林檎沒有傷害過章柳，所以，陳向恒隻是利用他去殺死張雲竹。”
桑落道：“林檎被捕後還交代過什麼細節嗎？”
韓青黛將王逸柯告知自己的事情給桑落複述了一遍，在說到林檎幫劉曉風收錢，曾經還似乎在世紀花園見過章柳的時候，韓青黛恍然大悟：“不對，陳向恒的目標應該不是張雲竹，而是劉曉風。”
桑落點頭：“劉曉風每晚都會派送外賣的林檎時不時幫他去收錢，而林檎某一次收錢的時候又覺得給他錢的那個女人就是章柳，他們三人是什麼關係？又通過什麼關聯在一起的？林檎應該不知道，現在唯一知道實情的就是劉曉風，聽你剛才說的那些，加上我對劉曉風的一些粗略了解，有可能劉曉風才是陳向恒最大的目標。”
韓青黛讚同：“現場留下的鬼手圖案原來指向的就是劇本殺店的老板劉曉風。”
桑落又道：“我隻是被牽扯進去的，劉曉風購買劇本的時候，應該沒有想過那家工作室沒有得到授權，而陳向恒自然也考慮不到這些，他留下圖案我認為有兩個原因，其一，算是預告，就與那些留下來的欠條一樣。其二，也是為了告訴查案的執法部門劉曉風有問題，但是他出於某種原因無法明說，所以，劉曉風背後也許還有更大的秘密。”
對，肯定還有更大的秘密，否則，劉曉風怎麼會讓林檎出麵去收那些來路不明的錢，難道這個王八蛋在強迫女性做那種事？但是他用的是什麼方法呢？
韓青黛道：“現在隻能等劉曉風可以接受問詢的時候，再問他了，但是，他現在是被害者，如果他死不開口，或者說找其他理由搪塞，那就麻煩了。”
桑落卻是道：“韓警官，我認為你應該重新建立自信。”
韓青黛詫異：“什麼意思。”
桑落道：“我和你第一次見麵，還有第一次交談，都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在我眼裏，你很聰明，思維靈敏，邏輯清晰。不過，之後你給我的感覺變了，我推測大概是因為你說的已經不在專案組了，至於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不方便打聽，但是，我必須得告訴你，你必須重建自信，找回自我。”
韓青黛微微點頭：“謝謝，不過我也得向你道歉，之前懷疑你。”
桑落立即道：“不用道歉，你們是正確的，如果你們不懷疑反而錯了。章柳案也好，唐秋櫻投毒案也罷，並不是因為你們不聰明，能力不夠，而是因為，你們都是心理健康且精神狀態相對良好的人，你們無法理解陳向恒的心理狀態，我能理解，是因為我和他是同類人，所以，要發現怪物，抓住怪物，最好的方式就是放出另外一隻怪物。”
韓青黛立即道：“你不是怪物。”
“我是怪物，從小就是，我以前不承認的，一直在隱藏，但那樣做，隻會讓自己更痛苦，首先要坦然麵對自己。”桑落扭頭看向天花板上的鐵鉤，“因為章柳和陳向恒是約定好的，加上陳向恒那縝密的計劃，你們在現場不可能找到任何屬於他的生物痕跡，不過，我能感覺到現場依舊有他的生物痕跡，但是，誰也找不到。”
韓青黛不解，立即問：“什麼意思？”
桑落站在那根繩索前，背對鐵鉤的位置：“陳向恒站在這裏抓著繩索的時候，留下了某些東西，就在我腳下，隻不過，那些東西與這裏永遠融為一體了。”
韓青黛看著桑落的腳下，又看著桑落有些發紅的眼眶，她立即明白了，陳向恒當時留下來且無法找到的生物痕跡，就是眼淚。
桑落可以感受到，在陳向恒死死抓著繩索，感覺到繩索上傳來章柳生命最後帶來的顫動時，心裏是什麼感覺。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準確形容出來，無數種混雜的情緒幻化成了一隻看不見的手，撕裂了陳向恒的那顆心，然後將世間所有的悲傷和絕望全部塞了進去。
可是，韓青黛還是覺得不解，因為陳向恒很有錢，難道幫不到章柳嗎？
桑落對此的解釋是：“錢在人類社會中的確非常重要。但是，錢也不是萬能的。當然，錢不是萬能的這句話是沒錢的人無法理解的，因為對於他們而言，麵對最大的困境就是缺錢。除非經曆過某些事之後，他們才會對此有體會。人就是這樣，道理都知道，但不經曆卻無法明白。之所以章柳的事情無法單純用錢來解決，我想也是因為他們扭曲的關係，重點就在於，他們倆之間那種扭曲的關係是如何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