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柯走出病房後，又趕緊掏出一顆尼古丁口香糖嚼著，連連深呼吸。他原以為劉曉風醒來，案子就可以有進展，沒想到反而是走進了另外一個死胡同，不過，沒關係，劉曉風的態度完全說明了這案子中存在隱情，也許就是陳向恒的動機。
當然，王逸柯更在意的還是桑落與陳向恒是否合謀，如果是合謀，但從調查報告中看，兩人之前並不認識，所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王逸柯站著細細回憶著，想到了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舒佩。
章柳死的時候，舒佩被叫到了現場，按照推測出的欠條代表的犯罪預告，舒佩就是最後一個目標，而桑落又親口向韓青黛承認，他接近易嘉月和舒佩是有目的的，而那段錄音也證明了這件事，那麼會不會是因為他們有共同的目標所以才聯手呢？錄音也好，其他事情也好，都隻是煙霧彈。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還互相指認，卻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目的就是為了混淆辦案機關，而且桑落還故意接近了韓青黛，會不會是為了帶來更多的錯誤信息？
反過來想，桑落提供的信息並不是錯的，也會造成混淆。當然，王逸柯更在意的是，桑落對易嘉月的看法和自己的完全一致，並且一再保證他是在找證據，而不是要做別的違法的事情。
王逸柯閉眼搖頭，很是苦惱，並且他始終認為自己以前肯定在某個地方見過桑落，就是想不起來。
——
11月20日，章柳案發後第13天，星期三。
陳向恒完全沒想到，桑落會主動找上門來，在前台告知他有個桑先生來找他的時候，陳向恒很是意外，不過還是走去前台親自迎接，他很想知道桑落這麼直接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不會，桑落不會那樣做。
陳向恒很亢奮，在他看到桑落的那一刻，也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亢奮，那是看到同類時腎上腺大量分泌後導致的，也是一種勢均力敵帶來的愉悅感。
陳向恒就像和桑落很熟悉一樣：“走，去我辦公室。”
桑落帶著微笑離開，走的時候還衝前台的姑娘道謝，姑娘緊盯著桑落，猜測著桑落到底是誰？下意識又看向桑落停在外麵的那輛跑車。
桑落剛進陳向恒辦公室，陳向恒就看著桑落的背包道：“包裏的東西我看一下可以嗎？”
桑落開玩笑道：“你親自安檢？為什麼不買一台機器呢？”
陳向恒隻是攤開手，帶著微笑看著桑落，桑落將背包交給了他。
陳向恒將背包裏的東西全部倒在辦公桌上，直接拿出了裏麵那個已經開啟的錄音筆，關閉後放進自己的辦公桌內：“錄音筆多少錢，我雙倍賠給你。但你也應該知道，錄音不能作為直接證據，現在的科技很發達，要偽造錄音不是什麼難事，我就可以做一份你說自己是凶手的錄音。”
桑落直接落座：“泡點茶喝吧，你這裏肯定有好茶。”
陳向恒轉身去泡茶：“你喜歡喝什麼茶？”
桑落道：“茉莉花茶。”
陳向恒轉身看了一眼桑落：“和我一樣。”
桑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背包，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茶泡好後，陳向恒將茶杯端到桑落跟前：“最好的碧潭飄雪。”
桑落卻是看著茶杯道：“蓋碗茶？蓋為天，托為地，碗為人。”
陳向恒也坐下：“上有天，下有地，天地之間為人最難。”
桑落端起蓋碗茶聞了聞：“很香，九窨？”
陳向恒笑道：“最好的碧潭飄雪也就六窨。”
桑落收起表情：“你接下來打算怎麼拖時間？”
陳向恒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桑落道：“錄音筆都收走了，你還怕什麼？”
陳向恒卻是道：“你可以作證，雖然那也沒有什麼用，你這種證詞能說明什麼呢？”
桑落道：“對呀，你完全可以拿出病曆說自己有精神疾病，所以，你說的那些話是胡言亂語。”
陳向恒注視著桑落的雙眼：“你也有病，你的證詞也不作數的，你忘了？”
桑落冷冷道：“我知道你為什麼不對藍桉下手，因為你已經對藍桉下手了，不是物理攻擊，而是心理層麵的，內心的折磨遠大於生理傷害，所以，你還剩下兩個目標，嚴格來說是一個，那就是舒佩，但我不會讓你那麼做，因為舒佩是我的目標，她絕對不能有事，還有，我也提醒過她，她不會相信你的，你不要想玩什麼花招，沒用。”
陳向恒看向窗戶：“你說，如果我用你的辦法早一點去接近舒佩，會不會不一樣？”
桑落道：“在你身邊存在藍桉的前提下，你分身乏術，除非兩人不認識，可是，恰恰因為她們認識，而且都與章柳有關聯，這一切才會發生。”說罷，桑落嚴肅道，“陳向恒，收手吧，去自首，有些事情需要放下，你需要原諒自己。”
陳向恒的目光重新落在桑落臉上：“道理我們都懂，但身處其中的時候又無能為力，我認為做人第一點就是要遵守承諾，我承諾過的事情，我一定會去做。”
桑落搖頭：“做人第一點應該是心隨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