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知?”陳向恒笑了,“那你接近舒佩,打算對舒佩做的也是出於良知?”
桑落道:“我對舒佩要做的,和你要做的不一樣。我知道你對這個世界很絕望,但是我想知道原因,我可以幫你。”
陳向恒搖頭:“桑落,你比我年長幾歲,經曆也比我多幾年,我查過你,我知道你的過去,也知道在過去幾年你去過甸北,那是什麼地方我清楚,你看到這個世界的黑暗麵應該比我還多,你更應該比我還清楚,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去改變的。”
桑落道:“我知道,但是,不能因為見過黑暗麵就因此墮落吧?”
“我這不是墮落!”陳向恒顯得有些激動,“我是要融入陰影中,然後擊碎黑暗。”
此時,後方黑暗中那個神秘人似乎又走了出來,陳向恒下意識側頭瞟了一眼。這個小小的動作被桑落抓到,他意識到了陳向恒也許和自己一樣,也許在他的身邊也存在著一個和朱律類似的具象化想像,隻不過,他不清楚陳向恒是否清楚明白那個人不存在,他也不清楚陳向恒是否真的有解離型人格障礙。
桑落道:“我是真的想幫你,有什麼我可以做的嗎?”
陳向恒麵色冷峻:“我們這類人,是不會相信別人的。”
桑落點頭:“但是我們也渴望有人理解,渴望能夠相信別人,哪怕是一個人也好。”
陳向恒搖頭:“沒了,那個人死了,我親手殺的。”
很明顯,陳向恒說的就是章柳,那就是他唯一相信的人。桑落的推測一直都沒有錯,陳向恒和章柳之間的情感是扭曲且極端的。
桑落雖然知道沒什麼用,但他還是道:“私設公堂這種方法,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傷害別人,就是毀滅自己。”
陳向恒咬牙道:“我們這樣想,但是那些混蛋雜碎呢?就像你以前一樣,被人冤枉的時候,你還會站在對方的角度想嗎?”
就在此時,有人敲門,而且聲音很沉重,門口的秘書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桑落知道來者肯定不是一般人,能用這種方式的絕對是可以淩駕於陳向恒之上的人。而陳向恒臉色也變了,表情很複雜,夾雜著憤怒、不安和恐懼。
於是,桑落很好奇,門口的人會是誰?
陳向恒起身走向門口,然後解開反鎖的門,看著門外那個六十來歲的老人,老人雖然上了年紀,滿臉皺紋褶子,額前還有明顯的老人斑,但看起來依舊幹練,穿著量身定製的西服,手裏拿著一個拐杖,走路似乎不是很方便。
“爸,你來了。”陳向恒恭敬地站在門口道,“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去接您。”
桑落已經起身站在那,衝著老人,也就是陳向恒的父親陳逸甫微笑點頭示意。
陳逸甫也衝著桑落慈祥地笑著:“向恒,這是你朋友?”
陳向恒道:“對,他是個作家,叫桑落。”
“你就是桑落?”陳逸甫顯得很吃驚,“你現在在九原市,不,是全國都是個名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算是諷刺嗎?但是語氣中又聽不出來。桑落隻是微笑著,一句話都沒說,不過直覺告訴他,陳逸甫城府很深。當然了,今時今日能有這樣財富和地位的人,自然不一般。不過,從先前陳向恒的表現也能看出來,他很懼怕自己的父親。桑落自然而然又想起了李娟幫他調查到的那一係列關於陳向恒的身世。
陳逸甫走向桑落,伸出手來:“百聞不如一見,桑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我隻是沒想到你和犬子竟然是朋友,這算是物以類聚?”
什麼意思?桑落覺得陳逸甫很奇怪,每句話都好像別有深意,而且,他能感覺到陳逸甫是個很麻煩的人,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桑落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隻是微笑點頭。
陳逸甫道:“看樣子桑先生不善交談呀。”
桑落道:“陳老先生,我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你們了。”
陳逸甫道:“好,下次約個時間,我們找個安逸的地方慢慢聊。”
桑落又看向陳向恒,陳向恒臉上又露出那種偽裝的笑容,兩人點頭示意告別後,桑落離開陳向恒的辦公室,走出去後,就看到外麵站著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看起來像是保鏢,而那兩人則是快速打量了一下桑落。
因為當年在甸北的經驗,桑落一眼就看出這兩個家夥絕對不是一般的保鏢,兩人的站姿,還有手臂垂下的姿態,以及並未完全放鬆的五指都可以看出來,這兩人以前是拿槍的。
這個陳逸甫身邊竟然帶著這種保鏢,他到底是什麼人?好像和傳聞中不大一樣。
——
桑落走出公司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車旁還停著一輛邁巴赫,車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司機,後座上還有一個開著車窗抽煙的中年男子。桑落上車前和那人對視了一眼,此時的桑落還不知道那人就是劉曉風的代理律師殷錦,桑落隻知道那輛邁巴赫是陳逸甫的,而邁巴赫旁邊那輛雷克薩斯SUV應該是保鏢坐的,而且保鏢不止一個,一共五個,其中兩個在樓裏麵,另外三個一個在車裏,兩個站在汽車前後,非常專業,不是一般安保公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