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角在薑然說出這些話的一瞬間抽搐了一下，隨後我便偷摸的拿出了手機，看了一下我微信餘額，而後又瘋狂的給林嬸發了條借錢的短信。
不為別的，隻為我把上個月工資都存到林嬸的賬戶上了，身上也就留下了一千多塊，很顯然，一千多塊，在這裏隻夠點上四五個菜，要非這樣點，恐怕怎麼也得小一萬的樣子吧。
“自己不夠花你還給我拿這麼多錢幹什麼呢？我先給你轉兩萬過去，不夠你給媽說，對薑然好一點，戒指啊，買貴一點的。”
林嬸幾乎是秒回的，看到那兩萬塊的轉賬記錄，我整個人都愣住了，感情……她以為我和薑然在挑婚戒呢？
“嘿嘿，薑然姐姐真好，謝謝薑然姐姐。”劉明磊見薑然不光給他全點了，還順便額外點了一份，連忙抱著薑然的胳膊，笑的那叫一個甜啊。
我低下了腦袋，一臉無語的朝薑然說道：“你也是，點這麼一桌也就算了，還要另外打包，這麼個小孩能吃完嗎？”
薑然無奈的搖了搖頭，低頭在我耳邊說道：“劉明磊家的正堂供奉著他母親的遺像，遺像下，香燭一樣不少，隻是你沒有看到，那供奉桌上，雖然沒有擺放貢品，但那一片空桌上卻有長年累月供奉的壓痕，我想，這一次他能提出要來這裏吃，是想著把吃剩下或特地剩下的東西帶回去供奉他的母親，而他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吃飯，一定也是和他母親有關，這家飯店的老板是我爸以前的同學，可以打折，我目測了一下，這一桌加上我們打包的那些，折後應該不到兩千，我和這孩子，投緣，今天的單，我來買吧。”
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說到這個孩子的時候，眼神中，突然就出現了一絲落寞的神情。
沒過多久，菜便上齊了，一張圓桌，滿滿當當的擺放著各種菜肴，劉明磊也不客氣，徒手抓起一個鵝掌就啃了起來，就好像這輩子都沒怎麼吃過飯一樣。
薑然怕他吃的太急，連忙又給他點了一杯西瓜汁，而後看著他一邊吃，一邊還拍著他的後背，至於我，就跟一個孤兒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啃著那索然無味的筷子，自也是不想跟一個孩子搶吃的。
“好好好，都是你的，你別吃太快，沒人跟你搶，我一口不吃。”
劉明磊顯然沒有聽見我說的話，還是狼吞虎咽的將所有食物都放在了自己的嘴巴裏麵。
“磊子，你跟姐姐說，你多久沒吃飯了？”薑然一邊拍打著劉明磊的後背，一邊擔憂的問道。
“自從，自從我媽去世之後，我就沒吃過一頓飽飯了。”說話間，劉明磊又抓起一隻燒雞腿，直往自己的嘴巴裏麵塞了進去。
我眉目微皺：“我記得你媽是有保險的，保險沒有賠你錢嗎？”
“錢？那錢不能動，我要花了，我媽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東西都沒有了，我……我怕忘了她。”
我沉默了，不光是我，薑然那原本還帶著光的雙眼，也變得暗淡無光了起來。
“那，那個醉漢呢？他是誰？”
隨著我的話剛說出口，劉明磊雙眼微愣，而後更是下意識的朝後倒去，下一刻，劉明磊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抖抖瑟瑟的朝著空氣說道：“別……別打我，別打我，我沒錢，我真的沒錢，叔叔，叔叔你別打我。”
我心頭一震，而後便和薑然一同將還在驚恐之中的劉明磊扶了起來：“磊子，你別怕，我和你方寧哥哥都是警察，隻要有我們在，誰都不能打你。”
“嗯，磊子，你告訴哥哥，他為什麼會打你？你剛剛叫他叔叔？他和你媽媽認識嗎？”
劉明磊在薑然的安撫下顯然變得好了很多，那原本還僵硬的四肢，也變得可以活動了起來，他連忙點頭，說他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隻是知道，他和他的母親認識，而且，在他母親活著的時候，隻要這個男的每一次過來，他母親都會給他十塊錢，讓他出去上兩個小時的網再回來。
隻是，每一次，當劉明磊上完網再回去的時候，總是能夠看到他的母親渾身是傷的躺在床上，而家裏，更像是被人翻過一樣。
我和薑然對視了一眼，當然，我們已經猜到了，這個男人到底對他母親幹了什麼。
“我媽死了之後，這個男人還來鬧過靈堂，就是在你們警察離開我媽靈堂之後，他醉醺醺的，指著我媽的遺像就破口大罵，我沒忍住，當時拿著旁邊的椅子就朝他腦袋砸了過去，隻是我當時還太小，力氣也沒有這麼大，他一把把我踹在地上之後，就用酒瓶子砸我，逼著我給他我媽的保險金，當時我的確還沒有拿到，所以，他把我揍了一頓之後，就走了。”
劉明磊一邊說著，一邊還不服氣的攥著拳頭，又補充了一句道：“要是我再大一些，我一定讓他死在靈堂上。”
薑然有些疼惜的摸了摸劉明磊的腦袋：“當年，你才隻有十三歲……一個成年人，怎麼會對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拳腳相向，簡直就是禽獸。”
“然後呢？當年你隻有十三歲，那麼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我坐在劉明磊的旁邊，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