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遇了惡鬼,死狀淒慘,你還是別去了,晦氣重,對你身體不好。”
老爹掰開我的手指,也是無奈歎氣。
他自然是知道我跟小花的感情。
“你知道我不信這些,帶我去吧。”
我堅持。
老爹有些猶豫,可最後還是搖頭。
我有些不耐煩,忍著罵人的衝動喊,“你幹嘛這麼軸?再說了,剃陰頭規矩那麼多,沒我幫忙,你一個人能行嗎?還以為自己是年輕小夥子?”
老爹都六十多了,身體大不如前,而且這些天他有點感冒,還在發燒。
再加上小花這種晦氣重的,剃陰頭禁忌很多,時間也特別長。
講道理,他還真有點撐不住。
“行,帶你去可以,可你不能靠近,隻能遠遠的看。”
老爹的口吻不容置疑。
我也沒再廢話,替他提了件工具,就往村子靈堂走。
我們村靈堂特別大,很恢弘,村民死了,都在靈堂辦事。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越是愚昧的地方,對死亡越是敬畏。
我跟老爹到靈堂時,村裏人都已經到了。
大家都說說笑笑,扯閑篇,沒看出一點悲傷的氣氛。
小花是養女,外麵帶來的,沒什麼親戚。隻有一個養父,是村裏的赤腳醫生。
她養父四十幾歲,一臉油膩,肚子跟懷孕了一樣。
他也沒看出有多難受,還跟村長談笑,抽煙。
這人很猥瑣,感覺看人都是鼻孔衝天,不過他貌似很敬畏我爹。
見我爹來,趕緊迎上來,遞煙賠笑。
其實不光他,全村都敬畏我爹,當然了,這種敬畏,更多的是對死亡。
“你就別跟過去了吧?”
小花的養父攔住我。
我看了這胖子一眼,心說老子去不去幹你屁事?
我對他沒好感,當下就要推開他。
可我爹卻瞪了我一眼,還問我說不是答應他了嗎?
我心裏那個氣,心說你老頭胳膊肘往外拐?
“行了,趕緊下去。”
我爹又命令了一句。
我實在無奈,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又不好意思跟他吵,就幹脆找了一個視線好的位置,盯著瞧。
我眼神還算可以,所以看的很清楚。
小花沒穿壽衣,反而穿著大紅的婚袍,很豔麗。
可臉上猙獰的傷口卻一點都掩飾不住,特別可怖。
老爹說她晦氣重,死相猙獰,我一開始還不信,現在看來,真是觸目驚心。
而且,她明顯是被人打的。
臉上都是淤青,牙齒外翻,本來俊秀的臉旁,一點好肉都沒有。
這是誰幹的?也太殘忍了吧?活活把人打死?
我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小花死亡時的不甘和痛苦。
老爹上台洗手,拿出剃頭刀。
他反複磨砂著剃頭刀,一遍又一遍,也不下手。
出於對死亡的敬畏,誰也不敢說話,甚至都不敢大聲喘氣,隻是呆呆看著。
一股特別靜默的氣氛蔓延開來。
老爹抬起刀,沒去處理小花的頭發,反而盯著她的脖頸看。
小花可能死了還不太久,脖頸動脈並沒有完全發黑,甚至因為化妝的緣故,還有幾分血色。
他伸手摸了摸小花的脖子,似乎在尋找最合適的下刀位置。
而周圍的人,則都緊張期待著。
這他媽不對啊!
這是要割腦袋,不是要剃頭啊。
小花都已經死了,還割人家的腦袋幹嘛?
老爹把剃頭刀橫在脖頸上。
剃頭刀很鋒利,要是真的割,估計應該可以割下來吧?
我實在忍不了,張口就要阻止。
可老爹突然摔倒在地上,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
村民都是一聲驚呼,紛紛圍了上去。
但我爹又突然爬了起來,他臉色發黑,有氣無力,喊道:“別亂,讓我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