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時,溫衍方才露出了笑容,好似一瞬間又恢複到之前閑散淡然的模樣:“疏白難不成覺得為師這麼沒用?”
“呃……沒,沒。”簡疏白忙擺了擺手。
雲緋見狀,也跟著笑了,“放心,有你這麼個皇帝師兄,若是不用那才是傻。”
此話說完,簡疏白也笑了,氣氛一時輕鬆了不少。接著,三人又說了片刻,簡疏白目送溫衍和雲緋先後上了馬,馬兒揚蹄嘶鳴,激起一陣塵土。
在紛紛揚揚的塵土中,簡疏白隻看見兩個人的背影越來越遠,化作渺渺塵世中兩個如墨跡般的黑點。天邊日頭還未西斜,可簡疏白莫名覺得,心裏有些傷感。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雖然,此時不是黃昏。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完全看不見兩個人的身影了,他才轉過身。
一旁候了許久的張德海見簡疏白這般,忍不住開了口,“皇上。”他想了想,方道:“雲緋姑娘和溫先生定然無事了,皇上還請放寬心。”
聽見張德海的話,簡疏白勾了勾嘴角,微微笑了,“是了,師傅和師妹都不是一般人,肯定無事。”
說完,他大步朝偏殿走去,夏日蟬聲漸響,盛夏將至。
人卻離別。
夕陽慢慢地沉入了山巒之後,當最後一縷陽光徹底消失,皎月掛在樹枝之上,趕路的人也放慢了速度。
“雲緋。”溫衍勒著韁繩,打量了下四周,隻見不遠處有粼粼波光,想來應該是河流湖泊,他便朝前指了過去,“今晚看來出不了這深林了,我們去那邊歇息吧。”
雲緋順著簡疏白手指的方向看去,點了點頭,說:“都聽師傅的。”
溫衍笑了笑,揚鞭一拍馬臀,最後奔跑了一段。雲緋也一夾馬肚,跟著溫衍身後到了那光色折射的地方。
他們在日落之時進了這片林子,原以為出林不過片刻的工夫,誰曾想這林子很有些大,當夜色降臨之後,完全看不清前路後路,隻能憑著感覺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到了此處。
眼看著今晚出林也不甚方便,溫衍覺得,在林中休息一晚比較靠譜,而雲緋自然是跟從。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那波光粼粼的地方,隻見麵前密林一瞬開過,果然是一條河流。河水在夜色之下折射出明亮的光輝,水波晃動中,那水中月亮的倒影也輕輕晃動。
溫衍下了馬,將馬兒拉到河邊喝足了水,又牽回到林子邊緣,拴在一棵大樹上。接著,他轉過身,從雲緋手裏接過剛剛也喝過水的雲緋的馬兒,同自己的馬拴在一起。
兩匹馬一靠近,就慢慢地蹭到了一起,這麼看起來,頗有幾分耳鬢廝磨的模樣。
看著兩匹馬的動作,雲緋忍不住看了溫衍一眼,剛好溫衍也看了過來。雲緋一笑,他自然知道為何,當下走到雲緋身邊,握了她的手,引著她往河邊走去。
兩人在河邊喝了點水,又稍稍清洗了下臉,方往後折了一段路,找了一處還算幹淨平整的地方坐下。之後,雲緋拾了些樹枝過來,堆成一堆,正要從身上摸索出打火石點燃,就見溫衍衣袖一揮,“嘭”的一聲,木柴被點燃了。
這一招雖然看起來簡單,但雲緋還是有些呆愣。按理說,他們流水一派是以水為秘術的主體,誰都知道五行之中,水克火,溫衍是怎麼辦到的?
溫衍注意到雲緋研判十足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拍了拍衣袖,道:“誰說流水的人就不能研習炎派的秘術了?”
“炎派?”雲緋眨了眨眼,問,“這是炎派的秘術?”
“唔,算是吧,基礎而已。”溫衍說著,雙腿伸直,身子往身後的樹幹一靠,一副悠然的模樣,“我就是學來玩玩。”
學來玩玩……
雲緋抽了抽嘴角,但是還是壓不住好奇地問:“那師傅還會什麼?”
溫衍沒有答話,他隻是隨意地抬了抬手,隻見那火焰忽然竄起,竟慢慢化作一隻火鳳凰,好似剛剛涅槃重生,當真是栩栩如生。
接著,那火鳳凰在空中轉了個圈兒,又化身為一條龍,盤旋在木柴之上,看得雲緋暗暗稱奇。
“說起來,師兄的皇位接得還挺順的,若是不順,師傅隻需要露這一手,想那些大臣們也要匍匐著高呼天降祥瑞了。”想到那畫麵,雲緋就覺得好笑得很,隻可惜,她家師兄登基是她不在場。
聽見這話,溫衍笑了笑,收回手,說:“別忘了,我們可是流水派,怎麼可能捏個火龍?”
雲緋默默地看了溫衍一眼,暗道知道自己是以水為主的,那剛剛還捏得很開心。
溫衍不消看雲緋的模樣,就知道她想什麼。他微微眯了眼,側頭看著雲緋,淡淡道:“我怎麼覺得,自打那晚之後,你膽子愈發大了呢。”
所謂的“那晚”雲緋自然知道是哪一晚,而溫衍雖然話的這麼說的,但話中半分責怪之意都沒有。於是雲緋厚著臉皮道:“那是師傅寵雲緋,雲緋感恩戴德。”
聽到這話,溫衍低低笑了。接著,他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看著雲緋。雲緋會意,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兩個人挨得極近,但溫衍也隻是伸手握了雲緋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