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周光遠抬眼去看宗遙的表情,隻見她本是瓷白如玉的臉上,那一抹紅色格外明顯。就像是漫天的雪地中,那一朵開得最豔的紅梅,讓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住了。
宗遙紅著臉看著自己的衣角,周光遠紅著臉看著她。雲緋和溫衍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這一幅呆呆的畫麵,頓時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這一聲笑打破了房中這一片又傻又曖昧的安靜。宗遙和周光遠齊齊扭過頭去,就看見雲緋站在不遠處,笑盈盈地看著兩人:“你們這是在幹嗎?一個個的臉都紅成這樣。”
宗遙忙站了起來,喚了兩人一聲,然後垂下眼退到一旁。溫衍從雲緋身後一步走了出來,好笑地看了雲緋一樣,很是自然地忽略了宗遙和周光遠臉上的紅暈,兀自掀了衣衫下擺在床邊坐下。
周光遠見狀,一口喝完了手裏的藥,然後正準備把藥碗擱在一旁,宗遙卻忽然伸手過來,自然地從他手裏接過藥碗。細膩的指尖劃過手心,惹得周光遠心頭一陣漣漪,下意識扭頭就去看宗遙。
“看什麼,趕緊把手伸出來。”雲緋走了過來,笑嘻嘻地瞅著周光遠說。
周光遠尷尬了一下,忙伸出手給溫衍。溫衍四指並攏,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細細聽了片刻,然後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看了下傷口,最後才撫了撫自己的袖口,說:“這些日子養得不錯,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天氣太熱,注意傷口別化膿。另外,忌辛辣、油膩,多喝點水。”
周光遠點頭,隨口說了句:“吃食不用操心,管廚房的大廚在這裏。”說完,他瞥了一旁的宗遙一眼。
宗遙正靠著窗戶站著,陽光照射進來,剛好落在她的臉頰上,隻覺得那一塊像是發了燙。
溫衍笑著跟著看了宗瑤一眼,然後起身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雲緋看著好笑,忍不住說道:“宗遙是該好好照顧你,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啊,宗遙?”
“啊?”宗遙下意識地應了聲,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嗯,應該的。”
“不過說起來――”雲緋清亮的目光挪向周光遠,半句結束,尾音故意拖得很長,直到周光遠以目相詢,她才接著說:“周光遠呐,同樣都是男子,你怎得要替宗遙擋那一劍呢?啊,莫不是你有斷袖之癖?”
“噗!”雲緋話音剛落,先回答她的不是周光遠,也不是宗遙,而是正在喝水的溫衍。溫衍一口水噴出,一邊用手抹了抹唇邊的水,一邊將複雜的目光投向雲緋。
雲緋微微揚起唇角,衝他俏皮地一眨眼,惹得溫衍忍不住搖了搖頭,卻沒有指責她。
不過,如果雲緋知道,現在溫衍心裏想的是很想咬一口她笑起來時形狀優美的唇,她就不會對溫衍的“不責怪”感到……唔,開心了。
這邊,師徒兩人用眼神交流著,那邊,“斷袖之癖”的兩人臉愈發紅了,感覺像是高燒不退似的,要不是用猴子屁股來形容太不文雅了,雲緋深深覺得還是這個形容最形象貼切了。
哎,宗遙的臉皮太薄了。周光遠不是挺厚臉皮的嘛,今天是怎麼了?被宗瑤給傳染了?
雲緋在心裏暗暗誹謗著,嘴上依舊調戲著兩個人,似乎是找到樂趣了。溫衍一開始也由著她,畢竟難得看見她這麼高興的樣子。
可是,到後來,當溫衍連番接收到周光遠直白的求救目標――雖然是為宗瑤求救的,他也不能裝作自己是空氣了。於是,他趁著起身的動作,一手輕輕捏了捏雲緋的腰,這個隱秘曖昧的動作讓雲緋瞬間閉了嘴。
“時候不早了,讓光遠好生休息吧。”溫衍滿意地看著雲緋的反應,然後出了門。
宗遙見雲緋忽然不開玩笑了,以一句“下次再來看你”為結尾,就跟著溫衍走了出去。她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回過神時,兩人都已經走到門口了。她想起剛剛一直想說的話,忙追了出去,留下周光遠在原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門主,大師姐!”宗瑤匆匆追上兩人,在溫衍和雲緋轉過身看過來的時候,她突然跪了下去,讓兩人都驚了一下。
“這是怎麼了?”雲緋微微蹙眉問道,伸手就要去拉宗遙。
宗遙避過雲緋的手,隻是兀自跪著。烈陽從她頭頂落下,勾勒出她挺得筆直的脊背,讓她整個人都顯現出一種執著來:“我……我騙了門主,騙了大家,甘願受罰。”
聽到這話,溫衍眼中出浮現出一縷疑惑的神色,口中便問道:“騙了我什麼?”
宗瑤微微咬唇,隻猶豫了一刻,便如實回答道:“我本名宗瑤,瑤池的瑤。我……我其實是女子。”
宗瑤說完,半天等不到溫衍的回答,忍不住抬起頭來,卻見溫衍隻是打量著她,而一旁的雲緋一臉笑意盈盈,兩個人似乎都沒有很震驚。
摸不透兩個人的想法,宗瑤隻能繼續跪著等。雲緋眼尖地看見她輕輕動了一下膝蓋,再度伸出手去,嘴裏笑著說道:“這天氣,地上都可以烤雞蛋了。你就別跪著了,小心膝蓋燙著了,有人找我和師傅拚命。”
雖然雲緋沒有說那個會拚命的人是誰,但是宗瑤顯然已經想到了誰,本就未退去紅暈的臉又紅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