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配,鳳配凰,般配加般配!天生的天上一對,地上一雙,齊火!真是咱老吉家修來的福呀?”
“瞅!瞅啥瞅,瞅進眼裏拔不出來啊?哈哈……”
“你瞅瞅這扯的,都耽誤喝酒了這整的。”
“誰叫你眼饞了?飽了眼福,就少了口福,那啥秀色可餐嗎?”
吉德聽見大夥兒的議論和那種貪婪的表情,心中又吟誦道:‘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悉怨怒,但坐觀羅敷。’
吉德惟恐怕自個兒眼睛走花跑睃了,將信將疑的三步並作兩步,急急火火躥到春芽兒麵前,拉住春芽兒有些粗糙的手,用既陌生又似乎熟悉的奇怪眼神,翹眉愣眼的盯著春芽兒好看的臉,怔得喝的像那啥了,盯得春芽兒是兩隻大眼睛,眨巴著雙眼皮兒,飄來飄去無處躲無處藏,她也想多看上吉德幾眼,又不敢正眼看,心裏打怵,兩雙熾熱而又疑惑的眼神時而不時的碰撞在一起,碰撞得吉德心花怒放心猿意馬,也碰撞得春芽兒麵似桃花羞臊難當,燒成火燒雲的臉透著火辣辣的慕欲,紅暈一直紅到脖兒根兒,那真叫王八瞅綠豆——對眼兒了!吉德瞅得自個兒也不好意思起來,唬巴熥的冒出句傻話:“你嘴不豁呀春芽兒?這,腿呢?”吉德急速低頭哈腰,拽著提溜春芽兒的裹緊褲腿兒,春芽兒造的一愣,“你?”戲劇性的變化,使大夥兒跌破眼球兒子後更納悶的參差不齊了,更多誤認為吉德急於要看新媳婦的三寸金蓮。
當時男人的審美很看重女人腳的大小,越小越稀罕人。大腳片子女人,在男人眼裏要打折扣或無人問津,甚至爛在家裏嫁不出去。
“啊,小腳兒,稀罕哩,……”也有狐疑匪思想邪念的,“噫嘻,這就要脫褲子呀,也太……”
吉德一門心思想看個究竟,解開心裏的疑團,嘴不豁、腿不圈,這不是錦上添花的美人嗎?吉德扽扽春芽兒褲腿抬起頭問:“你腿咋不羅圈呀?”春芽兒拂麵“咯咯”豔笑,飛了一眼吉德,疑竇大開,“你也不板凳腿撅達嘴呀?”兩個新人撥開迷霧,終究見到隨心所願的心裏想的那個他[她],疑團一吹而散,你貪我愛,都隨了心願,相扶笑聲不止。
春芽落落大方的扭頭一笑,瞟了吉德一眼,銀鈴般的說:“敬酒去!”回眸一笑百媚生,後宮粉黛無顏色。吉德渾身麻酥酥的,一股熱流直衝腦髓。
二滑屁和三嘎蛋兩個狐朋狗黨的,擠眉弄眼的嘻嘻偷笑,狗馬同心,狐鳴魚唱,吉盛嚇得縮在毛驢車下麵不敢抬頭,作繭自縛,他知道自個兒已到狡兔盡走狗烹了。大夥兒狐疑狐猜的麵麵相觀,匪夷所思?
吉德恍然大悟,猴急眼兒的嚷嚷:“老三!老三!你給俺過來?你把你大哥和嫂子當猴耍呀?老三!”吉殷氏先是看吉德怪模怪樣的在旁憋不住笑,後聽大兒子和兒媳婦一問一答,吉德又招呼吉盛,心說穿幫了:“啊呀呀,德兒別淘氣了?兒媳婦隻拜過還沒認俺這個婆婆呢,快給娘引見引見?”春芽兒開事兒的甜甜叫聲“娘”,施個萬福禮。春芽兒這就又見過公公,叫了“爹”。然後又一一見過大姑二姨三小叔四大爺的,聽了不少祝福和奉承的好聽嗑。當吉德把二滑屁和三嘎蛋介紹給春芽兒時,春芽兒驚喜的認出他倆,直率的問:“二位叔叔我瞅著咋這麼眼熟啊?哦,二位叔叔到過俺家討過水喝,還有一位叔叔呢就是說‘板凳腿……’那個?”二滑屁傻個紅眼兒,忙“啊啊”的唬著臉說:“那臭小子啊,今兒個沒敢來?大嫂好眼力,來俺敬嫂子一杯酒,陪個不是。”吉德伸手摚過二滑屁酒碗,“別虛心假意的來這一套,你們害俺和你大嫂好苦啊?那邊說板凳腿啥的,這邊說豁子嘴,真有腦子,在俺倆中間兒整兩個屎盆子,一個頭扣一個,臭對臭的惡心俺倆,你們啥意思,純心呐?”三嘎蛋說:“大哥別急嗎,沒啥意思,就是好玩?要說你非得說還有啥意思,考驗考驗你倆唄!好事多磨嗎?下黑鑽被窩前一掀蓋頭,哇的多靚啊,給你倆一個大驚喜唄!誰知道嬸子不正經出牌,來了這一手?”吉德又好氣又好笑,哭笑不得:“要說俺懶得搭理你們?你們好玩了,害得俺都快跳井了?你還、還笑得出來,渾蛋玩意兒你們?屎殼郎和馬糞蛋子一樣臭,臭無賴!”
春芽兒見過禮後剛回洞房坐下,二滑屁和三嘎蛋就跟腚兒進來了,呼呼拉拉還跟進一幫大小子,把寬敞的洞房糊得滿登登的,酒氣彌漫了犄角旮旯。春芽兒愣一下,心說‘這些不素之客是來鬧洞房的呀?’馬上堆下燦爛的笑容,熱情地倒茶讓座,招待這些蓄謀不良的小叔子們。
“哎哥們們,新婚無老少,花燭夜長笑,大嫂你逮坐在炕頭上不要動,老程人說這叫‘坐福’。俺這些當小叔子的伺候你,要個水呀啥的,俺哥們給嫂子倒水端盆伺侯你,隻要你磨得開,俺們還願意給嫂子焐被窩呢。哈哈小子們,咱們孝敬孝敬嫂子,動手啊把嫂子抬到炕上去!”三嘎蛋迫不及待的衝上去,唬巴的就賤慝慝抱春芽兒:“嫂子一朵花,俺是豆腐渣。嫂子比老母,小叔是小嘎兒。”手抱著春芽兒後腰,舔著臉,說著就把春芽兒拎打上炕沿,大夥兒出手抬腿抬腳,把春芽兒碓到炕裏,又遞大棗兒又嗑瓜子往春芽兒嘴裏塞,鬧的一塌糊塗。春芽兒麵對這些生荒子青瓜蛋哪還有羞色不羞色了,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任憑大夥兒胡鬧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