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3)

“噠噠噠”清脆的驢蹄聲由遠而近,吉增已看到了毛驢車。他按事先約好的信號,平安無事吹一聲長哨兒,有事發生就學貓叫,吉增發出貓叫的警報。吉盛一驚,學鳲鳩(布穀鳥)“臭咕臭咕”兩聲,又低聲跟吉德和春芽咕囔幾句,就下了毛驢車,牽著毛驢沒事兒人似的朝前走。

“嘀嗒嘀嗒嘀嘀嗒……”

小喇叭淩空炸響,曠野寂寂,驚得樹上的小雀兒攛箭兒的穿上空中,唼唼淒啼。

“娘的,挺能整哦,還會吹‘拜洞房’呢?”

吉盛冷笑說著,警戒地向四周挲摸著。

“呔!呔呔!此路是爺開,此樹是爺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車上貨!”

隨著一聲大喊,黃天霸鳶(yuān)眉豺目的一手拿個鎖呐一手拎根六尺來長的木棒,氣勢洶洶地幾步就蹦躂到大道當間兒,木樁子似的傻大黑粗攔住了毛驢車,“哈哈哈!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不是冤家不聚頭,天底下就這麼大,狹路道窄呀?新婚之樂,席枕之歡,春芽這是回門哪?來,好妹子,叫哥哥瞅瞅,哎呦俺的天呀,這叫你爺們梳理了更水靈了,渾身上下透著靚麗。哎!吉老大。你咋那麼大的嗤勁呀,瞅俺的臉,叫你嗤的到現在還火哧燎的有你那尿味呢?俺用豬胰子洗了八遍,都洗禿嚕皮了,也褪不掉那你尿氣,敗性!晦氣啊,俺咋攤上你了呢臭****?哎,吉老三,你那倆個哥們咋沒跟你一塊兒來呀?你們那下晚黑下手也忒狠點兒了,醢得俺爬著回的黃村。你再狠,也不該死命的踹俺那噶達呀,害得俺那些相好的都不願勒俺了?春芽可是俺村的一枝花,香得村裏村外爺們不回家,兒馬蹬騍馬壓,這麼好的人,人見人愛,插在牛糞上了,白瞎啦!要說呀,這人美,就美在臉上那一張皮上了?長個漂亮臉蛋兒,可值老鼻銀子了?燈一吹黑,管它啥啥呢,老母豬也當花,俺在夢裏早跟她睡了,可會煽情撩撥人了?可就是不實惠,摸不著看不見,毛毛蟲狗尾巴草,幹打梃!咋辦吧?路有兩條。這一呢,把春芽給俺留下。雖說過水麵條吧,也解餓。俺玩夠了,一同陪她回門,認俺的丈母娘跟老丈眼子,你們就不用費事兒了,把四盒禮留下,坐毛驢車回吧!二吧,你們哥倆,乖乖的給俺喝俺尿的尿,這也算一報還一報,咱們就算扯平了。兩條道,隨你們挑,俺哪條都行。挑吧,哥們?哈哈……”

吉德聽黃天霸放的狗哧溜屁,鼻子沒氣歪了,眼球沒氣飛了,吉盛向吉德使個眼色,叫他壓壓氣,保護好俺嫂子。他有吉增兩聲貓叫膽子壯,底氣足。他扔下毛驢車大步向黃天霸跟前湊湊,挑逗地說:“黃皮子,就沒有第三條路了嗎?”黃天霸梗梗脖子吊吊眼說:“小子噯喲,你想還會有嗎?俺惦稀春芽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誰見天鵝肉不吃還想那癩蛤蟆哈巴皮呀?叫吉老大先得了手,俺撿個剩還不行啊,不夠哥們?”吉德氣得臉色鐵青,嘴唇都紫了,渾身肌肉夾緊了汗毛,“噌”的躥到黃天霸麵前,氣恨恨地又不想惹事兒,忍著氣兒說:“俺忍你有一會兒了,你是不是給臉不要臉,蹬鼻子上臉啊?俺告訴你,俺長這麼大不是被欺負大的,陽關大道,咱各走一邊,井水不犯河水。如果……”黃天霸抻抻脖子,咬牙哧哧地說:“如果(糕點),還桃酥呢?你不拿二兩棉花紡紡,這哈有誰敢在俺太歲頭上動土啊?”說著,黃天霸拿起小喇叭,仰臉,“嘀嗒……”吹出一幫拉拉蛄,呼啦啦從道旁蒿草裏蹦出十多個手拿棍棒的人,個個如狼似虎的把吉德和吉盛圍在當間兒,“哥們,俺今兒個叫你知道知道馬王爺幾隻眼?哈哈哈,傻眼了吧?如識相,俺放你一馬。如想拿雞蛋碰石頭,那後果,他娘的俺全廢了你們?”吉盛猝猝的湊到黃天霸身前,拽拽黃天霸的衣角,“哥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俺打你不對,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好狗不攔路,抬抬手俺就過去了。俺呢,不跟你計較?人嗎,咋能跟狗一般見識呢?”黃天霸聽吉盛頭兩句軟乎話很受用,後麵的話吉盛說完他還在咂滋磨味品巴呢,吉盛把積聚的仇火和怒氣全集中在右手上,一鞭杆狠狠的抽打在黃天霸的臉上,綻開一道狗尾巴花似的血檁子。黃天霸被吉盛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猝不及防,打傻了,打暈了,撒開手裏的木棒子捂向受傷的臉,緊接著吉盛抓住機會,飛起一腳踢在黃天霸胯襠上,這一腳正正當當踢在男人的要命處。

這一手,吉盛還是跟他二哥吉增學來的,叫黑虎掏襠,最要人命了。吉盛這一手,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派上了用場,拿黃天霜當了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