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3)

隨後,關嫂款款斟酒,眾人互相彬彬敬飲,漸次說笑興濃,不覺麵燒耳赤,紛紛飛觥(gōng)獻斝(jiǎ)起來,七嘴八舌的議論開吉德哥仨上路的事情。大侉有幾碗酒蓋臉,撒歡脫了,薄唇油舌的大話連天。說這算啥屁大事兒呀,說他拿劃子送他們到小羅密,再捯短唄,咋活人還能叫尿憋死了?這段水路,咱平趟!土老財憂慮的反駁,咱說這不是拿把的話,這快封江了,那老遠,你逆水頂流啥時候能劃回來呀?劃子扔半道上,你家那破老娘們,婆婆媽媽的,不吃了你?老把式晃著頭,皺著眉,說咱不是撕青山兄弟臉皮,不講交情,不幫忙,旱路是沒門了。這下邊下了一個多月的澇套雨,山裏幾個守道的大山坳裏成了大水窪,淹得有一人多深,馬車是沒轍了。關青山說:“是啊。要不擁護這個,我就趕車送他們了,不犯這個愁了?”通天炮攥著鐵錘的拳頭說:“拿步量,走唄!”關青山咯吱咯吱嚼著大雁胸脯脆骨,對通天炮說的話嗤之以鼻,“廢話!拿步量,我這陳年老窖你是白喝了?”通天炮激頭涮臉的狡辯,“那你說咋整,坐你那‘海東青’飛去呀?”大豆角子紅煞個臉,衝通天炮說:“你還激楞子啦你?飛,飛你娘個腿?拿死年八輩的老鷹說活人的事兒,你存心呐?依我說,擱人送一段路是正事兒。送人送千裏,送萬裏,也就是送個人情,還能頂替他們仨小兄弟走到底兒嗎?”關嫂拍拍打打著大豆角子,笑咪咪地說:“哎呀媽呀,大豆角子活了二三十年,這倒是說句人話。我也琢磨了,隻有這一條路了。靠運氣,興許再碰上啥順道的腳力,捎個道,捯騰唄!我顧慮是胡子,山高皇帝遠,越往下江胡子多如牛毛,說著話,不知擱哪噶達就冒出一夥子來。我這也是瞎說,沒親眼見過。不過,咱說了,小兄弟們跟胡子,前世無怨,今世無仇的,沒財沒物的,嚇唬嚇唬,也就放了。”大豆角子抿口酒說:“那是啊,胡子也是人,都是被逼的。三個大小夥子,怕啥怕,有啥怕的。人嚇人,嚇不死人?人都是自己個兒嚇唬個個兒,才嚇死的。我大豆角子,就不怕那個,誰劫了我,我還樂不得的呢?”大老孫橫眉愣眼的對著大豆角子嗤達,“你胡嘞嘞啥呀,長個醜八怪的樣兒,瞅著都惡心人,也就我瞎了眼,誰禍害你呀?你擱關嫂呢,兩眼瞪成四隻眼都瞅不夠,那稀罕稀罕像天鵝肉似的,也有個吃頭,你拉倒吧?”大豆角子似笑非笑的恬靜地說:“我醜,我是醜。醜咋啦,有愛人肉,是不大侉?”說著,就貼乎湊近大侉,“叭”的在大侉臉腮上親了一口,造得大侉磨磨丟丟的一眼一眼的直瞅大老孫。大老孫哭臉的嗤笑,假裝生氣,“這不要臉的臭娘們,啥玩意兒呢,這不埋汰大侉兄弟嗎?”關嫂嗔斥地說:“你倆別狗咬狗的嗆嗆了,看不出平常蔫嘎的,這會兒舌頭倒擱拉上嘴皮子了,看客笑話?”吉增摟著酒碗,大著舌頭說:“關嫂,笑話啥呀笑話,誰笑話誰呀?人吧,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湊在一起,瞎鬧鬧,多樂嗬啊!孫嫂,你要不嫌棄兄弟俺,親俺一口,俺還巴不得呢?”吉增這一敞亮,造得大豆角子躲躲藏藏的蹽到關嫂身後,掩臉護麵的不好意思。吉增抹煞下大老孫,笑笑說:“啥醜俊的,點燈說話,吹燈作伴,咋的不劃拉一輩子?諸葛亮一表人材不,怎奈茅草房拴叫驢,懷雄才大略,聲再高也乃一介村夫?他想出人頭地,不也想方設法舍其美,嘔心瀝血娶其醜嗎?否則的話,能棲身權貴宦官上流,以結交貴胄勢力嗎?才,俊,就像魚跟熊掌,不能兼得一樣,必缺其一,哪有兩全其美的好事兒?孫嫂雖醜些,但也不失風流爽氣,哄得蔫嘎的孫大哥團團轉,繃個醋壇子還喝不夠呢?女人有沒有女人味,不再長相,是不青山大哥?”關青山狐猴眼兒的瞅眼關嫂,“這小子,喝多了你拿我涮腳丫子呀?”吉增向關青山一擠眼兒,“爺們啊,都長個偏心眼兒,美,才俏麗對心思。醜,就木頭疙瘩,當了柴火?愛美之心,人人有之。女人長得美無罪,有罪的是長犬牙咬舌頭根兒的玷汙。都說西施漂亮,就有東施效顰,還不是耕雲播雨想水杏揚花啊,討男人喜歡嗎?俺,要討老婆,就討像關嫂這樣的。”眾人靈性飄飄悠悠,叫吉增裝神弄鬼牽著牛魔王鼻子跑了一圈,才恍恍忽忽的方恍然大悟,這是拿砢磣當好說,還不是諞嗤大豆角子長的醜,誇耀關嫂長的俊嘛!須臾,回過味來,解怠****米糊糊的關嫂跟大豆角子倆人,雙雙扭扭捏捏,羞澀苦笑,逗得眾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