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3)

吉盛心像沒底的鍋,火直往上燎,就問跟前的一個胡子,“你們想把俺哥仨咋樣啊,這麼神神叨叨的?”那個胡子猴尖嗓兒地說:“咋樣兒?能咋樣兒?你想咋樣兒啊?就那樣兒唄,好事兒。做武媚娘的‘妃子’、呂皇後的‘嬪妃’,是不是好事兒呀,哼?”吉盛說:“那事兒呀,是好事兒!那你們這些大老爺咋不幹呢?現成的,非抓俺們幹啥,費事巴拉的?”大煙筒走過來說:“你小子啊,螞蟻打哈欠,充啥大嘴蛤蟆呀?我告訴你說,這是二龍山綹子,你別褲兜兒裏拉胡琴,撥錯了弦兒?邁進了這個坎子門,就由不得你牛鞅子裝楞蔥了,一切都得聽三夫人的擺布。你別看大當家的表麵油光的像個大善人,那內裏的心啊腸子呀全黑透了,哪個踏破山門闖進綹子裏的,不是站著進來躺著出去?今兒個,你要碰上大當家的,還不捅你的大腸頭,揣咕出你的大糞呐?他那人呐,雞揍的,不走人道?別人碾個臭蟲還帶點兒血筋兒呢,咱那大善人呐吃魚不吐骨頭,叫你死了你都不知咋死的,魂都找不著陰曹地府的門?今兒個,這是你們仨的福氣,碰到三夫人了,這是你們仨的運氣。三夫人呐,那可是天底下最俊的大美人。西施見了,都得哭死過去,自愧不如啊!我們這些傻大哥,粗麻亂線的,想沾三夫人的邊兒,那是蒼蠅變蝴蝶,做夢!啊,你們仨福分不淺啊,就別瞎琢磨了,乖乖的聽話,省得受皮肉之苦?等你仨抖了,成了三夫人的左膀右臂,乾坤逆轉,別忘了咱大煙筒?蜚短流長,說不上哪個花臉貓就變成金錢豹了呢?”其中一個胡子嚇得堆掛兒雞似的,奓著膀,忙阻止大煙筒,“你不要命了?三夫人明修棧道的‘玩男人’,暗渡陳倉的另起爐灶籠絡人心,這貓膩要叫大當家的聽見了,咱們都得一勺燴,全玩兒完!”

小哥仨被從天而降的胡子逮住那一刻,就雲山霧罩的,魂魄好像懸在半空,遊遊蕩蕩,像似踏進了另一個世界,滿耳聽的都是粗話,還竟是些聞所未聞的邪楞事兒,奇談怪論。他們懷疑自個兒是不是跌進了傳說中的魔窟,妖魔鬼怪的,亂無人性。這些烏其八糟的,啥啥的,這不是活糟踐人嗎?他們仨沒了自我,魂魄像喝了下地獄的迷魂湯,迷迷糊糊的。

過好一會兒,山貓出來了,大煙筒問:“回個話,咋去了這麼老半天?”山貓詭譎(jíe)的拿手捂著嘴,對著大煙筒的耳朵悄聲說:“嘿嘿,你是不知啊,我回了話,腿不知咋挪了,魂飛了,眼珠子被三夫人雪白身子拽的直往腦後跑,我就貓在簾子後邊兒偷偷瞅三夫人,那才過眼癮呢,叫我把三夫人渾身上下砸遍了明火。”大煙筒取笑的拿手捅咕下山貓,哈哈的的大笑。山貓嘻皮笑臉的碓了大煙筒一杵子說:“你小子忒不是東西,往哪捅呢,捅壞了咋整?哎,兄弟們,三夫人聽了我的回報,很是樂嗬,叫我帶他仨進去,你們在這等著別動,要不我獨吞了賞錢了?”說完,山貓推搡著小哥仨,跨過門檻,進了暖烘烘的洞窟裏。

窟內,充牣(rèn)著鬆明子(帶鬆香的油脂木半子)和奇特幽香的氣味。

山貓給小哥仨解開綁繩,又逐一扯下眼罩。

吉德眼前豁然一亮,刺得撐不開眼皮,眯眯的瞘眼,昏昏沌沌的看不清啥,眼裏冒著渾黃的躥跳黃光,眯瞪的兩眼,瞑矇的看見狼牙虎齒的山洞裏,渾身長滿長毛的幾個人影。奇形怪狀的臉盤子,乍陰森乍慘白,像廟裏泥像一樣傻呆。等吉德慢慢的適應,睜開眼睛,仔細挲磨一瞅,迅速目光如炬,瞪得鈴鐺似的。耳紅心跳,驚魂嚇屁的脫口“啊”了一聲。

一束光彩耀目,白蠟雕鏤的美人,幽幽的端坐在一個大虎皮臥榻上。

吉德放大瞳仁,映入洞開的眼簾,清楚看到,恰似春芽遊春又非春芽傻眼的一幕。

紅紅的火籠後,鋪著老虎皮的臥榻上,坐著一位搭著二郎腿的,妖冶豔麗的冰雕冷美人。她充滿磅礴的狂野邪性,又透射出冰清玉潔的天胗尤物氣質。她渾身上下過份的凸現著天然的人道美,紅紅的櫻桃小嘴兒和裸露在文胸外白皙圓溜的兩個兜鍪(móu),霧暈靄眩,顯得格外炙熱乍眼;黑黑的長發,瀑布似的一泄背後;瓜子兒的臉盤,不施粉自然白淨;鑲嵌在垂垂劉海下誘人的柳眉秀目,巧奪天工;咋看咋好看的鐫(jūn)鼻,耐人尋味的籠罩在鼻孔裏噴出的煙霧裏。形貌昳(yì)昳的美人,還叼著一個那老長到歲數老太太才抽的大煙袋,吞雲吐霧,與醉人的美人風貌格格不入,卻也增添了另類風騷的風雅。

吉德“無可奈何”的摯著雙眼,擁抱著美貌妖姬。他知道,個個兒徹底的被這個妲己似的女人俘虜了固有的情操,強烈的占有欲無情的摧毀著荷爾蒙的沉眠。

山貓上前單腿跪地,抱拳埋頭的報道:“三夫人,三個‘空子’帶到!”三夫人蹙下柳眉,吝嗇的抹平秀眼上的雙眼皮兒,轉而又拉起疊成雙眼皮兒,眼神活泛的“嗯”了一聲,兩眼神就像噴泉一樣噴著烈烈的火焰射向吉德,淫逸的掠過一絲淡淡的淺笑。這一笑,暴露出她妙齡純稚的青春底牌。

“三夫人,”站在三夫人臥榻旁邊那個‘丫鬟’,長的可絕了,纖細高挑、柔順、白淨、俊氣。是男的,比女人還漂亮。是女的,卻梳個時髦的“兩邊分”, 油黑油黑的,滑稽的小锛拉頭鐾(beì)的賊亮。你乍瞅,像二乙子(海兔具有雄雌兩個器官。幾個連在一起交配,最後隻有一個雄性存在。蝙蟲也是雄雌兩個器官,誰爭得雄性器官交配,誰就當父親。反之,就生兒育女,擔負起當媽媽的責任。),陰陽人似的。那媚骨更是叫人作嘔,喏喏的趕上江南的吳娃。噝噝的鳥語,陰不陰,陽不陽,嗓門娘們腔娘們調的,又像似童音小爺們一般。他忸怩著三節腰的賤骨頭,麻應人的開口問:“三夫人,這仨兒屙屎屙尿的埋汰小子咋整,山貓還立等回話呢?”說完,還抖落著手裏的緙(kè)絲花手絹,掩麵嫣然衝三夫人一笑。三夫人雪花人似的撬起紅唇說:“大頭啊,拿蠟燭來,我咋眼花了呢?”話音剛落,一個小嘍囉從一棵半人高的大樹墩子上,拿過一柱大紅蠟燭,那個叫大頭的二乙人,一把奪過來,一手擋風的隨款款的三夫人挪步向吉德仨人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