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45)(2 / 3)

薑板牙一直靠著武氏的肩膀拄著武氏的拐棍兒,武氏倒下了,那他隻有悲傷的份兒。哭,哭夠了。老哭也不是個辦法呀,哭能把老姑娘哭回來嗎?他問:“胡六,江麵還不能上人呀?”胡六苦個臉說:“上啥人呀?不行!我上去一照量,白扯!冰是茬上了,一上去咕囔咕囔的,沒封透,禁不住人。要不鬼呲牙時(清晨),我再帶炮手照量照量去?”薑板牙說:“拉倒吧!要不當年我老叔掉江,能整出這事兒來?劉三虎沒貓著影,你再掉江裏,還不又整出一個王福啊?那我可活到時候了,你還不把我沉江裏去?給老大、老二拍的電報有信沒?”胡六心說,這不明知故問嗎,有信還等你問,早告訴你了。“還沒信。說不準大少爺和二少爺在哪旮子打仗吧,還沒接著。”薑板牙問:“胡六,你說這事兒有點蹊蹺啊,當年王福哥們咋知道王福沉江的呢?這裏麵會不會有內鬼,通風報信?”這個疑問,一直壓他這些年,不得其解。“今兒這事兒也是怪,炮手全上了炮樓看熱鬧,一槍沒放就叫胡子給綁了。往常後院咋的也不落空,得留倆仨的……”

薑板牙這一說,叫胡六鬼胎長草,心裏發毛。這胡六跟薑板牙可有年頭了。人鬼精明,笑麵鷹眼,狡詐多謀,又比泥鰍還滑,啥事兒都揣摸薑板牙心思辦,深得薑板牙信任。不過,今兒這婁子捅大了,他也心有餘悸,怕薑板牙追查這事兒的來龍去脈,露了馬腳。炮手都是他轟到炮樓裏的,後院一個也沒留,叫胡子一窩綁了。大門也是他事先虛掩的。叫他到江北給劉三虎送信,他扯蛋,對武氏說江沒茬好過不去,也就瞞在薑板牙怕人掉進江那塊心病上了,不會強逼人冒險。拍電報是拍了,那玩意兒遠水不解近渴,就接著了回來,也得十天半拉月的,啥事兒也整平乎了。這些他這麼做,也是不敢為之而為之,小命捏在王福手掌心裏。

這話得從今年三伏天的一天晚上說起。那天晚上悶熱難奈,胡六就上翠花樓扯犢子,找野杏尋歡作樂。野杏長得皮緊緊的,哪哪的肉都彈彈的,尤其是那妙處更是齁齁的出火。野杏也野烈,原始野人似的,為爭奪“包婆”時常和姐兒們大打出手,是遠近出了名的野馬駒。由於她的性野,吸引了不少獵奇的狎妓客。胡六最願吃野杏這一套,不惜花大把銀子,包下了野杏。野杏也喜歡胡六出手大方,所以野杏盡自個兒所能,刺激得胡六把野杏當成心肝兒寶貝,苟且的最佳搭檔。這天天熱,合該有事兒。胡六跟野杏正胡扯呢,門撞開了,闖進兩個蒙麵人,手持匕首。這可把胡六跟野杏嚇個半死,麵如白紙,哆哆嗦嗦地滾做一團。來人拿刀按在野杏的脖子上威脅,叫胡六做內應,打劫薑家。胡六心裏不想幹,可好漢不吃眼前虧,野杏乞憐的目光,還有啥說的,胡六被領到隔壁叫麗麗的屋裏,見到了王福。王福大度的說,怨有頭,債有主,我不計較你為虎作倀的前仇,留你一條命。那可是有條件的,做我的內應,除掉薑板牙那大王八蛋!又大氣的拿出一百塊大洋,拍給胡六。胡六就這樣,叫王福收買了。胡六背叛信任他的主子薑板牙,也還存個不落忍的測隱之心,跟王福協議,弄錢綁票都成,殺薑板牙他不幹。還勸王福別忘了薑板牙的兩個吃軍餉的兒子,那要整起火來,你王福能扛住?王福報仇心切,倒忘了薑板牙有兩個當兵油子的兒子,就和胡六說定不殺薑板牙,挖他的心肝兒。胡六心裏有個算盤,薑板牙要沒了,他的肥缺也就沒了。保得住薑板牙,他就可吃香的喝辣的,在薑家黑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

胡六裝模作樣的說:“當時外麵亂哄哄的,誰知王福玩的聲東擊西呀?我一時吃殃著了,也沒反過沫沫來,就尋思防備王福來攻了,沒防他背後來一手,躥房越脊的翻牆過來的。老爺這都怨我,你在家就不會出這樣的事兒啦!”胡六說完,拿眼睛斜愣一下薑板牙。我就往你心坎兒上捅,看你咋說?薑板牙拿鼻子嗯一下說:“我要在家,你早給我收屍了呢?我這人是福星高照的人,躲過這一劫。可拿我那心肝兒寶貝當替缸,這叫我的心呐,比刀子割都疼。這還不如叫王福把我宰了,這比我死還難受,活活折磨死人了。”胡六聽後,薑板牙沒往他身上賴,心裏有譜,“老爺,不要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咱當務之急是找個恰當的說和人,把小姐救回來。”薑板牙犯難地說:“王福這王八犢子,壓根兒就沒安好心!咋救?上哪找那恰當說和人去?”胡六心裏有譜不敢說,瞟著一言不發杵那兒的香香,又瞅著薑板牙急得如驢似的,在地上打磨磨。香香嫌煩的斜躺在煙榻上,煩躁的說:“別轉了!轉得人眼睛都花了。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沒有好色哪來的賣春。老爺子,依我看,這禍打十多年前家鬼就給你種下了。如今王福成氣候了,那捧臭腳的就在你眼前站著,你老眼昏花的也看不清了。”香香不痛不癢這搕打話,叫胡六心驚肉跳。他心說,不是這臭娘們看出點兒啥破綻來了?他看香香叼根兒不知啥牌子的香煙並沒瞅他,那七上八下的心也就有些落體了。“這剛搭個頭,就像你們大老爺們逛瓦子似的,嚐到了甜頭,王八似的能撒口啊?”薑板牙停下,手端著下巴,唉聲歎氣地說:“家鬼不家鬼的,先撂著。狐狸再狡猾,終有露尾巴的時候。眼目前兒找誰去跟王福說和呢?”他哼哼唧唧的,又在屋地裏圍著爐子轉了起來。香香加鋼地說:“要知今日,何必當初?”薑板牙說:“我要知道尿炕,就睡塞子了?你個賣呆的訥(nè)貨,淨扯那沒用的。”香香說:“活該!誰叫你幹事兒不留後路了呢?那是一條人命啊,當年那家鬼我看沒啥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家鬼給你減了孽,叫你整天整月整年的吊著心,省得你再造孽?要沒這事兒勾著,你不知要禍害多少條人命呢?這一還一報,有你那事兒比著,王福也就逛瓦子不要孩子,一場白忙活。你也不用擔心你那寶貝姑娘,他王福能敢咋地啊?你那當兵爺的倆寶貝兒子聽信兒能饒了王福,那可是跟你寶貝姑娘一個窟窿裏爬出來的,就這一點兒,王福也得放在手掌心掂量掂量?我說這話撂這兒,他王福要敢把你寶貝姑娘咋樣兒,我吃了他王福的**杆子!”薑板牙聽香香說的寬心話,也還覺得堵得慌,隔靴撓癢癢,還是沒說出咋樣救小魚兒的法子,就碓喪一句,“你吃了多少根**杆子,老掛在嘴上?王福那**杆子那麼好吃啊,不挑豁你的嘴?你這小媽當的啊,也是放屁沒帶心,傻氣!”不過,薑板牙說到這兒,倒拿一隻大點兒的眼睛盯上香香,翻下白眼,又轉開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