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2 / 3)

女人們交換下眼色,眼裏露出喜色,餷咕餷咕的鬧哄一陣子,就有人搶著兌換。大笸籮對眾女人說:“人家說的在行在理,多仁義的人呐!心不黑,跟那些跑山溝鑽空子的不一樣,差一不二,咱們就換吧,擱到明年春到夏的,不生蟲子也焐了?”一個女人看看地上的袋子說:“這也不夠啊,還得回去糗?”大笸籮說:“飲老牛還得挪槽子呢,糗就糗唄!嘴饞又舍不得巴子,哪有解饞又解刺撓的兩頭好事兒?叫孩子拉雪爬犁,當玩了,一趟就夠了。”另一女人說:“擱著也是擱著,都擱瞎了?咱家那老大一堆呢,擱了一溜十三招,吃不了,也沒人要,到夏還不烀了喂豬了啊?換條魚嚐嚐,孩子啥的,也算沒白活?總算大姑娘扒大蔥,嚐到滋味了?”大笸籮說:“嘎咕的。那叫一口豬,人家讓咱們半拉半子,咱占大便宜了?都貪心的娘們,還夾箍上了?這人心就是沒有知足的時候,白給你呀?那得相相上你,這大老遠的?”一個小媳婦浪不丟地說:“就你啊,還相相呢,跟大老母豬似的?”大笸籮抹眼損哧小媳婦說:“你多俏生生啊,賣大炕去,那俊氣小爺們準給你懷裏碓條大鯉子,還用擱這抱膀受寒噤?”

“哎,小掌櫃的,你不能偏心眼兒呀?娘們整那些破玩意兒,滿山都是,尿潑尿,拉潑屎,就能劃拉一褲兜子?你可憐了娘們,咱們爺們打一個山牲口(野獸),老山老林得跑破多少雙靰鞡啊,你咋不可憐可憐咱爺們呢?”

“哈哈,人家小掌櫃的就稀罕娘們咋啦?你大老爺們啥毛變的,烏頭驢尥蹶子騾子玩意兒?”

“俺呀,不偏不向,買賣上公平合理。”吉德忙活約秤,嘻哈地說:“女人呐,看孩子做飯,還得馱你們這些一百多斤重的大老爺們,多不易呀?欻空搶奪的,爬山越嶺采點兒山貨更不易了,咱們當大老爺們該體量才是,哪能說俺偏向呢?哈哈,俺就偏向了,你大老爺們能咋的?”

女人們聽吉德這麼說,喜相的可閃開神了,你一句,他一句的,搶白開爺們們。

冷嗖嗖的天,場麵熱鬧多了,拉近了買賣間的距離,融洽的沒了隔閡,鬧哄哄的。回家糗山貨的女人們,又串門子,招來了更多人家女人,小孩子們玩的雪爬犁,拉著山貨陸續成流的擠滿了院子。

大黑掌燈時分,才算忙活完事兒,吉德回到屋裏,趙寡婦嗬嗬地拎著水壺跟進來,往炕沿上的銅盆裏倒著熱水,“小掌櫃的,夠火的呀?你算是有頭腦的。這旮旯,憋死牛地場,山道不好走。山綠了,人進出都難;山黃了,才有些人進出,小打小鬧的;山白了,才有放山的上來。像你這大爬犁成幫的搗騰魚,上咱這旮子,我這是頭回見,就沒記得有誰搗騰過?咱這老山老林的,溝溝裏、窪窪裏,哪能生出這大鯉魚呀?就有些小魚崽子,哧溜吱溜的,可賊性了,抓都難抓。你問誰見過這大魚,誰吃過,那真好比大姑娘看過那玩意兒嗎都說不清?鯉魚跳龍門,也就聽說,這旮子沒鯉魚擱啥跳龍門啊?鴨子上雞架,那不扯犢子,往哪躥跳啊?這下子,大姑娘嚼寡婦舌頭,不揣孩子也算嚐著口福了!”吉德摘下猱頭帽子,脫掉皮大氅,手伸盆裏,燙得一呲牙,“呀夠熱的啊?”趙寡婦一樂,“晾晾啊,瞅你急的?手都凍紅腫了,也不戴個手悶子?”吉德撩水搓著手,“戴手悶子,咋扒拉秤砣啊?這手木的,扒拉秤才費勁呢?”趙寡婦把水壺撂到爐子,“還那麼較真兒,差不多就行了,啥稀罕玩意兒?”吉德禿嚕臉說:“那可不行啊,咱不能昧良心,幹那缺德事兒?買賣買賣,就在那一戥一星,撅裏撅外,就不公平了?擱秤杆子撅人,俺可幹不來?”趙寡婦嘻嘻一笑,“怪不得呢,就很少出門的大姑娘和小媳婦們,也露頭露臉的來換魚,衝的啥呀啊?這人哪,男醜女俊的,人醜人傻的,都往那俊上的叨?那越醜的,心越花,越得意俊生的。那越俊的,俊得趕天花了,還哪挑啊,沒有比它俊的啦,俊的過了頭,般比不上,那就挑個醜八怪啦!要不說,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呢?你人長的好,心腸也好,又有甩頭子,就有愛人肉唄!”吉德對老板娘一嘻哈,“你就這麼想的唄?”老板娘嘻嘻地說:“是啊!想,誰不想啊?我寡婦恥業的,更想!你看啊,說這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啥意思呀?無奈,沒法呀!還不是心裏委屈嗎?要都心隨所願,郎才女貌的,哪還有這看似情願的報怨話了?人哪,不管男女,都是眼高隨其次,沒有一個可了心的。人都拿那打人兒的比,心裏像那秤杆兒,高低的,全隨那砣啦?這男的女的,還有一堵牆,老也難越。除長相、人品,就錢財。男的要才沒才,要長相沒長相,咋就娶個花仙子呢?家有錢唄!這就叫,花錢買美。男女不同,可也差不哪去?女的呢,不像男人,是男人腳底下的墊腳布。愛爺們啥,一是長相;二是才華;三就是頂頂要命的錢財。你說武大郎和那潘金蓮,武大郎占個啥,人窮貨也饢不是?長的,三寸丁。沒錢,賣吹餅。潘金蓮咋就跟他了呢?從其次唄!等待時機,也就暫棲身,總比做小強?啊,武大郎也占一樣,人品。稀罕潘金蓮。那能不稀罕嗎?潘金蓮要長相,武大郎能比嗎?要才華,那是下得廚房上得廳堂,心靈手巧,還會一手好針線活。武大郎也就隻有守著這個人品了,再無稀罕人的地場了?就武大郎有錢,也得當王八?啥人品哪,值幾個錢哪?在女人眼裏,看重男人錢財無可厚非,可更看中的是男人的才貌。身穿綾羅綢緞,吃著山珍海味的猴頭燕窩鯊魚刺,被窩裏摟個醜八怪,潘金蓮照樣得紅杏出牆?人品再好,代替不了********的愉悅。人,也是山牲口脫胎的。能跑了那山牲口的本性?你看那山牲口到那鬧心時,也是挑肥撿瘦的,可挑剔了?女人浪,有人疼。男人饢,無人要。要我說啊,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得差不離,不窩心,般配就好!”老板娘這一套山野村婦的感悟嗑,叫吉德瞠目結舌,“趙嫂子,你這一大套嗑,不一般啊?”趙寡婦瞅著吉德一笑,“一般般吧!我也看過不少戲文。那,張生一個窮書生,人好才好,人品不咋的,趕不上武大郎。崔鶯鶯一個大家閨秀的大姑娘家,影動花移的偷情,圖的啥呀,還不圖稀張生貌相和才華呀?這錢財仕途,在崔鶯鶯眼裏就是貉子拉下的屎,不值啥?”吉德逗笑趙寡婦,“趙嫂子,挺得意崔鶯鶯了唄?”趙寡婦一媸眼吉德,“我這些年就這麼走過的,稀罕哪?”吉德哈哈擦著臉說:“趙嫂子,學古人倒有一套?俺原還想和你拉祖宗,給你立個貞節牌坊呢?看這樣兒,俺倒省了錢了?”趙寡婦笑開了,“你早來早說,我不就守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