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法子。俺明兒一早就去。”吉德點點頭,又犯愁的對老八輩說:“哎老爺子,俺又不認得道兒,還不得又麻達山哪?”
“麻達啥山,那旮子我熟,我跟你去!”山溜子臉紅撲撲的暢抒相,似乎腦門子有細汗滲出,“那家韃子,住窩頭房,騎矮腿馬,拉馬頭琴,喝馬奶酒,吃大把抓的羊肉,拿大塊釅茶煮著喝。成片的草,成群的羊,成窩的崽兒;膀大腰粗的憨憨爺們,延襲祖輩的威名叫阿玉奇;喜說愛笑的墩墩娘們叫烏日娜。人不錯,好交往,我還在那家住過一宿呢。早上一睜眼,爺們家端來一大舀子拔涼的水,叫我喝嘍。我哪懂這叫啥禮道啊,一口就悶啦!”老八輩樂開了,一摟淌到胡須上的口水,“你小子還夠個揍性,那叫清白水,也是待人的禮節。你晚上吃了一肚子的羊肉,又喝了一肚子的酒,能不渴嗎?嗬嗬……”山溜子一哞嘴的說:“你老八輩冷笑熱哈哈的,憋不出來好屁?男人的腰子女人的腎,那是人體的一團火,都主火,你要那啥啦,那火上造一舀子涼水,那還不一下子炸腰子呀?嘿嘿,你個老八輩,屎是憋在這兒呀?”老八輩嘿嘿的拿煙袋鍋子敲下山溜子的頭,山溜子一閃身,嗬嗬地說:“啊,那篝火,馬奶酒就那烤羊腿,聽著馬頭琴,那種感覺,老八輩爛眼邊子,沒治了?”
“哎,山溜子瞅你得瑟的,我削你?”
老八輩嗬嗬地比劃著煙袋鍋子的要伸手,大夥兒七嘴八舌的戲鬧,搗開山溜子的大蒜。
“哎哎,饒了山溜子吧!說那馬頭琴呀,俺可聽說過。可有來頭了,還有個傳說。”吉德為山溜子解圍的顯露才華,“久遠以前,蒙古科爾沁大草甸子那噶達有個叫蘇和的,騎著他的白馬參加了那達慕賽馬,贏了頭名。這白馬叫一夥強人相中了,給搶了去。白馬思念主人,掙脫韁繩,逃了出來。白馬逃出來叫強人發現,追殺途中白馬受了重傷。白馬堅持跑回主人蘇和住的帳篷,一頭倒在蘇和的懷裏。白馬死了,蘇和痛不欲生的冥冥之中,聽到白馬說話了。‘主人要想白馬,就拿白馬的骨骼做個樂器陪伴主人吧!’蘇和驚醒後,就拿白馬的骨骼了做個樂器,叫馬頭琴。這馬頭琴拉起來可好聽了,東胡韃子有很多人都會拉那玩意兒。馬頭琴古樸雄渾的旋律,一直在科爾沁大草甸子回蕩,流傳至今。山溜子,明兒咱去那噶達,一定叫那個阿玉奇拉給咱聽聽。”
“哎,這山溜子,成了家,就不像光棍兒那會兒了,說話都趕上順口溜了。”冬至說著,拿手摟住山溜子的脖梗子,“才剛那會兒幹啥去了,說?”山溜子掰搡冬至的胳膊,梗脖子,底氣十足的說:“餓了,打個尖,不行啊?”山溜子的爽然成認,倒叫冬至鬧個半紅臉兒,抽回手,推下山溜子,“別齁著!蘸慣大醬的吃上蜂蜜了,那還不離譜?”土狗子一幫圍攏過來,東一醬耙,西一勺子的,把山溜子圍個團團的,拿山溜子開涮,“我說老板娘咋不像麅子蹄兒那麼艮揪了呢,叫山溜子梳攏過了的啊?那就像灌湯包,咬一口啊,都淌湯的水鮮!”
“哎哎,你別美啊山溜子?你就是個采蘑菇撿個狗尿台,裝籃子就是菜!”小樂揪著山溜子的脖領子,打架似的,“哥們們,咱叫不叫山溜子補上這喜酒啊?”
“得補!得補!”
“你補不補?”
“補!我屋裏正忙活著呢。”
“還得鬧洞房!”
“鬧洞房!鬧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