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個房倒屋坍塌,還叫你們嫂子喂喂你們,誰吃奶,就認你嫂子作幹媽!”
大夥一聽這話,太吃虧了,就把山溜子抓豬逮羊的,薅耳朵,擰鼻子,拽胳膊,扯大腿的撂倒,呼嗷的墩開了腚墩兒。
“開席啦!開席啦!”
大夥聽見趙寡婦扯嗓子尖兒的招呼,撒手扔下山溜子,一個啪嚓墩在雪地上,齊茬茬擁著趙寡婦蜂擁進屋上炕,瞅一桌的酒菜,吵吵嚷嚷叫新郎新娘敬酒。趙寡婦忙活的,拿袖頭抹一把寬寬額頭上滲出的熱汗,笑嘻嘻地端起酒碗要敬酒,瞅瞅不見山溜子,叫叫的跑出屋,一看山溜子叫老八輩攙扶著垮垮的邁過房門坎兒,陡然臉色大變,忙上前攙住問,“你這狗肉上不了台麵的,這咋這會兒沒見著,就像豬掉腰子似的了?咋整的,才好好的,生猛活驢的。”老八輩瞅眼趙寡婦,剜哧地說:“咋整的?這些活獸!你一招呼,啥也不管不顧了,人還舉在半空,吧唧一鬆手,就把山溜子摔在地上了。那還有好,半人來高,恐怕傷著胯骨尾巴根子了。也不怕,大老爺們的,筋骨扛搕打,過會就好了。”趙寡婦撩起門簾兒,攙山溜子跨過門兒,“新郎來了!”二娃坐在炕沿上,抽噠一下鼻子,顛過來扶著山溜子說:“這山裏就是新鮮,新郎還得老寡婦當伴娘老燈台當儐相,******新鮮!”小樂從炕上蹦下地,擰過山溜子,山溜子哎喲一聲,小樂說:“你裝啥憨兒裝?這熊歪歪的樣兒,待會兒咋爬肚皮鼓,還能敲響了啊?”吉德瞅山溜子臉抽抽的痛苦樣兒,不像裝相,忙問:“新郎倌,這咋啦這?騎毛驢吃粘豆包樂顛餡了!今晚兒你還真要拽貓尾巴上炕啊?”山溜子挪到炕桌前,苦個臉,哭笑不得的說道:“你還好意思說呢你,都你們幾個幹的好事兒。一聽有好嚼裹了,啥哥們不哥們的了,就都撒鷹子了,把我當物件一扔,摔得我尾巴根子這個疼?”土狗子說:“哈哈哈,我當啥呢,是尾巴根子呀,不是**根子就行,是不寡婦嫂子?”
趙寡婦拿手趕巴土狗子,“去去去!你要嘴裏能吐出象牙,笤帚都能長出柳蒿芽兒來?老爺子坐好了,那就開席。我跟山溜子嘎夥,兩梱幹柴火,老八輩劃根兒洋火,這不就點著了。在座的小兄弟,是咱的客,對咱不賴,沒拿嫂子和山溜子當外人。吉大兄弟,還撈搭咱學生意拉買賣,咱那啥不起眼泡的果酒,一到大城市裏就變成了啥醇醪婦人,捎帶就賣了錢。”趙寡婦扭頭瞅瞅山溜子,笑吟吟的摟住山溜子的腰肢,“那啥,你們能喝我倆的喜酒,我特別的高興。來,咱敬你們,一醉方休。”
眾人嘻哈幹了酒,吉德拉過趙寡婦的手,把十塊大洋嘩嘩的撒到趙寡婦手裏,“嫂子,這是俺哥們湊的份子。祝嫂子和山溜子多生幾個小溜子,白頭偕老,活到九十九。”
“咿兒呀兒悠,活到九啊九十九,九啊九十九……”
“唔哇嘡,唔哇嘡,入呀嗎入洞房,尿呀嗎尿褲襠。頭呀嗎頭一潑,呼呀唉生嘸個生個龍崽兒躍!二呀嗎二一潑,呼呀唉生嘸個生個鳳鳥飛,……”
夜闌闌,人醉醉,賊溜溜的蠍虎鬧乎,淫邪邪的嘎咕耍戲,一光杆兒,一破瓢兒,叫一路風塵的小光棍兒、小跑腿兒一度春風,盡情分享品味男女媾和的甜美。
吉德這夥人,上蒙古包,開集市,趕廟會,螃蟹秋肥,一路走來,風風雪雪,跌打滾爬,不日到了江沿兒村。吉德留下給老魚鷹的好嚼裹,又算清了賒魚款,帶著滿載一長溜溜的馬爬犁的皮子風塵仆仆、浩浩蕩蕩回到了闊別已久的黑龍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