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1 / 3)

吉德“滾雪球”,旗開得勝,捧回頭一桶金。過年前,吉德在蓮花庵第一次見到文靜師太,總感覺到其中有一種親情蘊藏在裏麵。祭祖時,吉德第一次“被”堂堂正正的在“殷氏”祖宗板兒前磕頭,大有不解,惑惑於心。在觀看拜年大秧歌時,吉德眼中有一朵靚麗奇葩叫他驚豔得不可扼製。殷明喜接到一份官兵大訂單,同行眼紅生嫉,他與同行分肥,使鄧猴子搞垮他的陰謀一步一步走向流產。

“後院街上啥聲音,亂哄哄的?”殷明喜盡情地把玩鑒賞著福恒泰錢莊大掌櫃錢百萬,饋贈的一隻清代雍正朝“綠地堆花鳥紋六角瓶”,拿小眼睛掃一下正跟錢百萬嘮嗑悠閑品茶自自在在抽煙的二掌櫃,問:“這大二十九的,不會是蘇四他爹蘇老七又和夥計咣當上了?這人哪,仗著一手的好活計,越老越自恃了,不讓人。”

“三弟你不愧為短鼻子大象的千裏嗅,耳朵賊拉尖還。俺瞅瞅去,錢大掌櫃你坐著啊!”二掌櫃從紅木椅子上站起,衝錢大掌櫃禮貌的讓讓,“喝茶。啊,喝茶呀!你看這個宜興紫砂壺啊,紫砂不是紫砂子,是紫砂石研末手工製成壺的,不比清代邵大亨的大亨掇隻千金壺差哪去,也是宜興南街仿造的寶物,從蠡河運來的,不是飲驢的柳冠鬥子!這文人墨客啊叫品茗,你細品吧!這普洱,得聞其香,觀其色,品其味,多講究呀!你要不拿那古裏古奇的古董玩意兒來拜年磕頭,三弟不會拿這好玩意兒招待你的,連俺都沾了你的光,你說你麵子有多大吧,扒下來,能糊住你驢屁股!”

“嗬嗬你呀,腿真沉,話真多,囉嗦!快去瞅瞅吧,越鬧聲越大了,好像不少人,還有馬叫狗咬的,看別整大哧了?”錢百萬擺著手催促地對二掌櫃說:“老家夥,越老越碎叨,沒個火愣勁兒?”

“老錢串子,啊那一萬大洋,這茶不能不喝啊?”褪褪後潲的二掌櫃,還不忘拿嘴叮咬那句話,“你錢百萬再難,也別抱窩母雞賽如鷹似的,有湯大家一起喝,咱誰跟誰呀,耗子吃貓咂,處在那了不是嗎?你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餓死的大鵝比鴨肥,一萬,啊一萬!缺這一萬哪就沒‘和’了,有這一萬哪就是‘十三一(幺yāo)’,‘和’大發啦!”

“你拿我當麻將牌了你個二諸葛?”錢百萬笑嗤咧咧的拿手點著褪到門口撩棉門簾子的二掌櫃,“惦兌現銀,那姐兒們的那啥,得有硬頭玩意兒頂著?”

二掌櫃剛出去調屁股又回來了,錢百萬嘿嘿地損哧,“你這人哪,咋扭身又回來了呢?”二掌櫃笑而不答的,指指身後跟進來的一身寒氣掛滿霜雪的人,“三弟,你看誰回來了?”殷明喜撂下放大鏡,摘下老花鏡,放在一葉紫檀的大筆海旁邊兒,抬頭張目,一擠咕小眼睛,“啊?俺的大德子!”他猛然的攛起,從嗓子眼兒裏慌亂地擠嘣出幾個充滿焦慮轉而又驚喜的簡單幾個字兒,表達他的揪心揪肺的牽掛,他急急火火的繞過海南大黃花梨木寫字台,幾步道,似跑似走的拉住吉德帶著皮手悶子的手,兩眼球兒抹油滾珠似的急速滾動地上下打量吉德,“你可回來了俺的好大外甥,叫大舅這個放心不下呀你?”二掌櫃在一旁幫腔,“大少爺你這人光溜身地走了就留下個話,咋能不叫人惦掛?這些日子可把你大舅弄得焦頭爛額的叫和了。快坐下,借錢大掌櫃的光,喝口普洱茶,暖暖身子。”錢百萬站起來斟一茶碗茶遞給吉德,衝殷明喜說:“殷大掌櫃,狗肉貼不到人身上,你這大外甥冷丁打眼兒還真有點兒眼熟啊?不過,比你俊氣多了,也比你高挑多了,有六尺多吧!”吉德麵帶笑容地瞅著錢百萬,殷明喜啊啊地介紹說:“這是福泰恒錢莊的錢大掌櫃,跟大舅好得呀如同胞兄弟,沒得說。”吉德回身兒把茶碗放在茶幾上,忙躬身叫“錢叔”,就要下跪磕頭,錢百萬謙謙地說“使不得使不得”扶住吉德,阻止了吉德的磕頭跪拜,“我聽二掌櫃抻舌頭誇你,還別不信,這一搭眼兒就看出你是個敢闖敢幹,敢做敢為,充滿智慧的好生意人,是塊好料子!”二掌櫃插一嘴,“毛嗶嘰!”吉德臉一紅,謙虛地說:“錢叔是老前輩,晚生仰慕,往後在生意場上,還請錢叔多多指教,多多提協。”錢百萬拉吉德坐下,“我僧麵佛麵都不看,就看你的麵子,栽個錢啥的,咱爺倆一定會合作愉快。不過,你賺了錢,一定要在敞號開個戶頭,肥水不留外人田嘛!我呢,在你緊巴周轉不靈的時候,也會伸手拉一把的,不會看你笑話。”殷明喜手點著錢百萬,“你這生意經念的夠地道,見縫插針哪!”吉德手伸進懷裏,從兜裏掏出張黃硌秧的紙來,起身遞給錢百萬,“嗯,俺還真得麻煩你老了,這銀票就是貴號的。”錢百萬疑惑又驚奇的瞅瞅殷明喜和二掌櫃,從吉德手裏接過銀票,瞅瞅吉德,展開銀票,哈哈大笑,揚著銀票,情不自禁的一碓吉德的胸肩,“早起的雀兒有蟲吃,真有你帥小子的,這一出道兒,就冒硬茬兒!空手套白狼,一下子就是三千塊大洋!哈哈,好樣兒的,好樣兒的啊!”二掌櫃不相信地從錢百萬手拿過銀票,看了又看,煞白個臉,才把銀票湊到殷明喜眼前,叫殷明喜看,“瞅見了吧俺的殷大掌櫃?天津衛狗不理包子,皮薄餡大,十八個褶!”殷明喜瞥眼二掌櫃,眨巴眨巴精明的小眼兒,似有疑竇的拿眼扒下吉德,吉德砍快地說:“大舅你放心,都是好道來的。俺不會坑、崩、拐、騙弄來那來路不明的錢,是俺風餐露宿一個子兒一個子兒掙來的。”殷明喜聽了,相信的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是啊,俺信!”二掌櫃瞅著殷明喜一嗤溜,“母子連心,父子天性,大舅啥樣兒,能不信大外甥的嗎?”又衝殷明喜撇下嘴,把銀票遞給錢百萬,“收好了俺的大財東,後生可畏呀!嘿嘿,俺說三弟呀,你可還是大少爺的債主呢呀?”錢百萬以為二掌櫃拿話搕打他不願栽現錢的事兒,衝二掌櫃說:“你別整那粘咕頭子的事兒,不就栽一萬大洋嗎,有你這麼‘禍禍飯’的嗎?”二掌櫃瞅愣下錢百萬,“嘿,瞅你這錢百萬啊,真是市井樊儈,有的在胸脯上蹬單輪車,有的在軲轆上煎餅圈兒,有的在鍋沿兒上滾鴨蛋,有的在鼻子上跳舞,有的在腦門上打滑出溜,有的在大腿上擀汗泥餅,有的摘跳子血筋吃,有的拿蟣子串項鏈,有的拿臭蟲當瓜子嗑,有的拿水泡當菇娘咬響,有的拿肚皮當鼓敲,有的拿肚臍眼兒擠奶喂孩子,……你這人,寧死在肚皮上,也不掉在炕席上,還真有歪蒯斜拉找吃驚的人啊?”錢百萬瞅二掌櫃整這一花筐的閑嗑,點著二掌櫃直樂。殷明喜也納悶地瞅著二掌櫃,二掌櫃說:“你裝啥糊塗啊裝?”殷明喜不解地說:“上回冬至拉回那幾爬犁皮子不都結清了嗎,你裝啥大瓣蒜呀你啊,不你算的嗎,瞎扯啥瞎扯?”二掌櫃拉著殷明喜的胳膊就往外走,“你出去看看,馬爬犁占滿半拉街了,全裝的皮子,這不是錢哪?你不欠外人債,拉親外甥的也是饑荒呀?”殷明喜啊呀呀地說:“俺把這茬兒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