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人家傻巴咧的?”大倭瓜數落地說:“瞅你們幾個都多大了,還孩子似的,騎柳條毛玩兒?媽的,愁死我啦!這要有哪家姑娘上趕咱,叫老媽跪下磕頭都成?有誰家姑娘能看上你們的,麻子就麻子,還傻淘,不成器的玩意兒?”
“哎我說大倭瓜,不有那句話嗎,大器晚成嘛!說不上,你的麻子兒子能當上皇帝呢?”老屁尋大倭瓜開心,一本正地說:“我聽說,康熙帝,就是個大麻臉兒,也三宮六院七十二偏妃的,生了一窩又一窩的麻親王麻貝勒麻格格的。你沒準還能當上太後,龍墩龍椅那麼一坐,往地下跪著的一瞅,滿地掉金粒子的金坑啊,多氣派!”
“哈哈……”
薑板牙聽胡六說,小魚兒套馬篷車去找吉德了,氣得臉色發青嘴唇發紫,顫抖著大嘴叉子大罵胡六子這管家咋當的。然後,伏在大太太的懷裏,一頓大哭。大太太心平氣和地哄著說:“啥小不小的,娶妻納妾,天經地義,這不砢磣,咱姑娘看好就行。”薑板牙心裏的氣,像氣球似的泄了氣,呲牙哭著說:“都你生的寶貝姑娘,寵的。”大太太抹嗤著薑板牙光頭頂後腦勺剩的漸白稀鬆頭發說:“我寵你慣著,咱那姑娘,信她任兒吧!我聽說那殷家,雖說是殷明喜的外甥,他家又沒個兒子,也算門當戶對了。我還聽說,那小子長的不錯,還立事兒,才多長時間啊,就咕嗵的好大響動,也是個成大器的好後生,人還仁義,咱姑娘嫁過去,也吃不了苦遭不了罪,大不了你搭上半個家,又能咋的?咱那兩個兒,炮火硝煙的,離的遠,也指不上,這姑娘嫁的近掰,這咱倆老了,也有個指向。你別總覺得做小,委屈了咱姑娘,那得看給啥人做小了?香香和那死去的幾房,不也都做小嗎,你和我委屈了她們誰了,不都和和氣氣的嗎?大凡有出息的男人,這個年頭,哪個不是三房六妾的,這顯得家裏旺興。要不,哪天我再給你說一房,抬抬彩頭?”薑板牙拱著大太太暄騰騰的肚囊,“你拉倒吧,我這也不年輕了,一把的歲數,哪還有那個心了?”說著,就像嬰兒似的拱哧,拱哧得大太太渾身不自在,就推著薑板牙的頭說:“當家的,回香香屋吧!趕你有空,上趟老殷家,把丫頭的事兒說開,省得咱丫頭不落體,也看看老殷和那吉德啥意思,咱別剃頭挑子,一頭熱!。”薑板牙賴在大太太懷裏不願走,大太太好言好語的勸走了。
大太太瞅著薑板牙關門的身影,磨叨句,“這老老了,還孩子似的戀上懷了?這人不禁老啊,老了才更戀這原嘎的老窩。這老窩再不濟,它貼實!嗨,小魚兒這丫頭,老了可有我這當媽的好命啊?做小的,再好的命,也苦啊!”
當頭一棒,殷明喜沉默了!殷家上下沉默了!
小魚兒的大膽、癡情,著實叫吉德感動的當了真愛的俘虜。他隻知道她好,中意。他想念夢中的她。他沒有膽量娶她,但他是想娶她的。可他礙於情麵,壓抑內心放蕩不羈的情感,掩藏衝動****,抑鬱寡歡。他心中更礙於的是春芽,還有一向情深、又不知去向、更不知為啥一聲不吭離他而去的大丫兒。正處青春年少的他,是無力抗拒春暖花開的憧憬的。麵對桃花綻開的滿園春色關不住,李報桃花,蘆花飛絮,已是風起水響,大舅能答應嗎?薑板牙能同意他的寶貝姑娘做小嗎?吉德對小魚兒窮追不舍的攻勢,隻有心甘情願的默默的接受。因為,他愛她這個美麗的女子,更愛她敢做敢為的執著和對愛的赤裸裸的袒胸露背。
“喜歡我,就帶我回家!”小魚兒的一句掏心窩的話,叫吉德不好答複。他不好向殷明喜坦誠,隻有在沉默中等待。
殷明喜不沉默了。他為名譽上的外甥,親生的兒子,又一次來到蓮花庵上香。
庵內香煙繚繞,木魚聲聲,寂靜悠深,早已號出吉德和小魚兒兩人脈搏的文靜師太,沉靜地說:“我懂得一個冠竇年華少女的心情,一旦向心愛的人敞開了心扉,那不是誰的意誌能阻擋得了的。你我的悲劇,你我都不想在兒子身上重演,領他倆來上香吧!這是天緣,隨緣吧!”
吉德不知道內情,殷明喜選個三、六、九的吉日,和小魚兒坐上小魚兒的馬篷車,隨殷明喜去了蓮花庵。進了庵,吉德和小魚兒拈了三炷香,雙雙跪在觀世音菩薩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他不知小魚兒是否許了願,他又不好問。聽人說,許的願,說了就不靈了。他是許了,許的有點兒荒唐,說出來,叫天上仙女天下凡塵所有女子聽了,都會乍舌?‘美麗、漂亮的天下女子,我吉德都喜歡!’這願許的,小魚兒要問了,吉德說了,不知小魚兒該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