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1 / 3)

“大師哥,師弟敬你一盅!”彪九似有不爽,還是礙於麵子,和吉德兩人,“咣”一創盅,幹了。人參果嗤嗤的一滑眼神,推下柳月娥,“你還不快參拜二師兄啊,高老莊千金?嘻嘻……”柳月娥臉刷一下子紅得跟熟透的柿子,忸怩的拿胳膊肘拐下人參果,“不掏喪好話,你找豬八戒呀?”小樂怕柳月娥不好下台,逗著抱拳說:“人參果,老豬這廂有禮了!”人參果聽小樂吃她豆腐,沒想誰會冒唬,她瞠目結舌的瞅著不認不識的小樂,隨即向小樂拋個媚眼,造得小樂心是拘愣拘攣的,沒從嗓子眼兒蹦出來晾在熱亮蓋上。土狗子扒拉下傻神的小樂,“你跟倒啥亂啊大拉呼嗤的,自來熟啊?月娥妹子,快給你二師哥倒酒啊?”柳月娥抿下還喜眉弄眼盯盯瞅著小樂的人參果,一樂,兩不得罪的說:“兩位師哥,一塊堆兒,師妹敬酒了。”仨人六隻眼,酒盅一碰,頓生兄妹情,生死一生死相守。

“哈哈,這我就放心了!”柳長山笑得眼角擠滿了皺紋,“你們兄妹仨兒,往後要麻繩往一起擰,袖口往一塊操,別鬧別扭啊?”

土狗子幾個唔嚎的也幹杯祝賀,“柳大叔,師傅也認了,你是不是帶我們哥幾個掏黑瞎子倉啊?”柳長山高興地說:“好啊,咱選個好日子,帶你們去,掏倉!”柳月娥把洋鐵酒壺拿過來,“爹,咱不喝了啊?師哥和幾個哥們勞頓一天了,該歇了。”柳長山捋著胡子,嗬嗬地瞅著柳月娥,“好,咱聽大當家的,趕明兒再喝。”吉德見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就說:“師傅,俺一時半會兒不走,可要多打攪些日子,還要跟你學萬獸經呢。”柳長山紅著眼,磕磕巴巴,舌頭有點兒硬,“好說。咱那些絕活不用拿塞子,全是幹貨。徒弟,咱不會像貓似的,還留一手,全教給你!”

第二天早晨,風起雪飛,刮起大煙泡。山響林嘯,漫天白茫,風雪抽打得人睜不開眼睛。掏倉、打圍是不成了,閑著沒事兒,喝酒、串門。山裏人,窩在家裏的,日老婆、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沒事兒總得找個消遣的法子。山裏人不像莊稼院,一家一戶住的零散,沒有幾個人或者紮堆兒聚賭的習慣。聽說老柳家來了一夥山貨販子,有心人就拿來些皮貨頂著煙泡湊熱鬧,看行情,準備出手一些皮貨,換些現錢和家用啥的零碎。一個溝住著,都吃打獵這碗飯,熟頭巴腦的,柳長山樂得大夥兒來,就叫柳月娥沏上熱騰騰的大碗茶拿出榛子、鬆子、瓜籽招待大夥兒。男男女女的後生們,難得有機會棲在一起,打鬧逗殼子,開心的耍笑。柳月娥自然而然的成了這夥人的火盆,圍著身前身後的轉。有幾個後生不懷好意的狗起秧子,狐狸似的騷哄哄,沒豔福得飽眼福,望梅止渴,就有了鉗抓的小動作。

一旁的郎老大看不下眼兒了,“都規矩點兒,大姑娘大小子的?月娥可是咱這塊的達子香,你們那臭手別埋汰了人家姑娘,沒教養?”一個後生聽了不樂意了,頂上一句,“你多有教養,一個飽嗝能熏死一頭野豬,還扒扯誰呀?”郎老大不忿的要揍那個後生,柳月娥推開郎老大,“快賣你的皮子去吧老郎,有彪哥在,誰敢咋的我?”郎老大扭頭的衝柳月娥說:“我可是為你好月娥?”柳月娥麵上說好好好,心裏罵,‘你最好舔盤子,不是個好物?’

吉德和獵戶們周旋洽談,忙的不已樂乎。

郎老大扒開人群,擠到吉德麵前,抖張大熊皮,“哎我說吉掌包的,看咱的皮子咋樣,給個價吧!”吉德接在手裏,惦惦,抖開皮子,鋪在炕上,展眼細瞧,又拿手一捋毛毫,油光發亮;又用嘴猛的一吹,露出捋呱的厚絨,不趕氈,不掉毛。

“這張熊皮是殺霜落雪後,蹲倉前,窖坑獵獲的。腿腹毛皮光滑捋呱,無窩毛趕氈糗巴痕跡,上等好皮。大洋票十塊。不要錢,咱拿日常用品現貨兌換。”

郎老大佩服地嚷嚷,“好眼力,行家!挨邊兒也靠譜,你快趕上千裏嗅了?價格嘛,也公道,成交。”小樂在一旁插嘴,“吉掌包的,是千裏糗的大外甥,皮貨手藝是祖傳的。”郎老大惑然地說:“啊,你是那個千裏眼萬裏聞千裏嗅的大外甥,要不得的呢?你大舅那人好啊,咱山裏人都念想他。好啊,買賣公平,不壓等,不殺價,憑的啥,憑的是做買賣人的良心。就這皮子,一眼高一眼低的事兒,嘴上會氣兒,說啥價就啥價。咱在這溝外夾道溝見過他,人滑啾不奸詐,倒有幾分咱山民的厚道勁兒。我家裏還有幾窩狼崽兒皮,可是好貨。大地場,時髦的娘們,都愛穿狼崽兒皮做的大衣,輕巧暖和,我拿來,一準都賣給你,行不?”吉德高興的答應,“嗯哪!”郎老大覺得吉德一個山東黃縣人,拿此地人此地嗑回答,好玩兒,也“嗯哪”的。眾獵戶,咧嘴笑著,“嗯哪”開了。

柳長山借壁鄰居胡不仙,拿幾張狐狸皮叫吉德看,吉德不急地說:“胡大叔,都說你是狐家的喪門星,你說說,你咋叫狐狸怕你的?”胡不仙也不推辭,很內行地講,“這狐狸,叫蒲老爺子一個聊齋弄得邪乎拉的。一提呀,鬧的,人身毛都怵怵。這狐狸傳聞可多了,名聲都不太好聽。罵有點兒長相的漂亮娘們,叫狐狸精;罵會挑逗點兒的人,叫騷狐狸。可仙家呢,還燒香磕頭的供奉它,有個啥招災惹禍大事小情的還求它。一般人,沒人願惹乎它。我就不信那個邪門外道,打了一輩子狐狸,它還不是一見我就哆嗦呀?這狐狸肉,該咋是咋的,沒人吃。拿給狗,狗都離遠遠的,犯膈應。狐狸皮可是好東西,說穿上它暖和還避邪。這狐啊,分草狐、火狐、黑狐、紅狐、白狐、藍狐。咱這旮子,火狐居多,白狐少,都說年頭多,歲數大的狐狸才白毛,那才是狐狸精。咱沒見過,不敢妄言。這狐狸皮,也得下雪後的好。毛密實又柔軟,拿耳朵一貼,都燒耳朵。在皮子裏,屬狐狸皮最暖。好皮張三四尺,尾巴有二尺來長。尾尖呈白色,尾根兒有一個小眼兒,惡臭就是從這小眼兒裏放出的。狐狸這玩意兒,一般住樹洞和土穴裏。平時耍單嘣,到發騷了,聚成一小群。這狐皮打的人少,就金貴些。咱們一般都拿它做帽子,當圍脖兒,做大衣的少,太熱,太燒人了。”吉德聽了,跟在狐狸溝大熊哥說的差不多,很感激地對胡不仙說:“胡大叔,你這皮子,俺給你個好價。往後有好皮子,給俺攢著,俺包了。”胡不仙滿意的“嗯哪”,瞅著柳長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