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1 / 3)

“這、這是咋回事兒?”隨之,死命的抓住吉德的脖領子,拽到懷裏,對著吉德,脖暴青筋的嚷叫,“你、你,我瞅你就沒打我師妹的好主意,啊,趁我不在,終於下手了?”說著一抬腿,“噌”從綁腿拔出亮錚錚的匕首,舉起就紮向吉德,二娃和小樂,撲上去摟住彪九的手臂,按下來,人參果上來奪下匕首,哭喊著摔在地上,“別鬧了彪哥?”

一片肅然。

“彪九!彪九!……”柳長山微弱的呼喊,彪九一甩吉德,扒開眾人,跑進東屋,一看,微弱燈光下,躺著一個纏著滿頭滿臉白布條的人,愣在那兒四處挲摸著師傅。“彪九啊,師傅等你呀!”這時,彪九才醒悟過來,跪倒在地的撲在柳長山身上,更加堅定了吉德搶親逼婚的事實,“師傅!師傅!你是叫那臭小子逼婚打成這樣的呀?你徒弟彪九我一定替你報了此仇!”說著,又要衝出去找吉德拚命,“我非宰了他!”柳長山喘喘的鼓足最大的力氣喊道:“彪九啊彪九,你、你,跪下!”彪九這時淚珠兒滾滾的掉了下來,“噗咚”跪下,“師傅!這為了啥呀?”柳長山一伸胳臂摟住彪九的頭,哭哭地說:“彪九啊,師傅托付你一件事兒,你一定要答應師傅。你要不答應,師傅死不瞑目啊?”彪九泣聲地說:“師傅,彪九的命是你給的,沒有師傅,就沒有我彪九,你說吧,不管啥,徒弟都答應你!嗚嗚……”柳長山愛撫的拍著彪九的頭,問:“你師傅好不好?”彪九點著頭答:“好!”柳長山緊著問:“你師妹好不好?”彪九大嗓子說:“好!”柳長山喘口氣,一字一頓地問:“你師弟好不好?”彪九被柳長山兩隻肯切又期待的眼神逼視著,隻勉強點點頭,沒有回答。

“師傅如父,師兄師弟情同手足,你師弟,是師傅看好的。師傅做主,已把你師妹嫁給了你師弟。”

“師傅?”

彪九趴在柳長山身上慟哭。

“德子!月娥!過來。”吉德和月娥雙雙跪下,“爹!爹!”柳長山拔了兩口氣,“彪九,你當著師傅和師弟、師妹的麵,答應師傅,你要像對待親弟弟親妹子一樣,一輩子保護好你師弟、師妹!”彪九看木已成舟,又看師傅如此的托咐,伐毛洗髓,不再怨恨吉德了,哭著,“師傅,彪九答應你!我要反悔,天打五雷轟!”吉德和月娥哭喊著,抱住彪九,“師哥!”

柳長山倒著氣,“彪九啊,你師傅玩了一輩子的黑瞎子,臨了,還是叫黑瞎子給玩了。我死後,你就跟你師弟和師妹,到黑龍鎮吧,幫你師弟一把。那噶達,大地場,有合適的,叫你師弟幫你張羅一個,就在那好好過、過日子吧!故土難離,我這把老骨頭呢,就和你師娘埋在這噶達,有空就回來看看,添點兒土,給我外孫子啥的,留個念想,還有一個姥爺、姥娘。嗯、嗯……”月娥哭喊著,把一團溜白絹塞在柳長山手裏,柳長山舉舉地抬起胳膊,瞪著兩眼,手攥攥的,見有殷紅的血漬,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哏嘍”一聲,胳膊跩在炕沿上,咽了最後一口氣。

“爹!爹!”

“師傅!師傅!”

“大叔!大叔!”

“……”

一片悲哀慟哭中,牛二和土狗子趕一宿的夜路,帶著請來的郎中,扒在門框上,哀號的說:“晚了!”

柳月娥擦著眼淚,臉上掛著甜甜的憂傷,“發送完我爹後,師哥叫牛二他們拉著連收帶兌換的熊皮和熊膽、熊骨、熊掌,跟其它皮子啥的先走了。會同冬至,把其它皮子寄存在溝底鎮,拉著熊皮、熊膽、熊骨去哈爾濱趕著交貨。在此之前,要不師哥單獨去了趟奉天,不跟哪個隊伍的軍需官,訂了意向熊皮和約,就不會有黑瞎子溝這趟買賣了。師哥他們三進三出哈爾濱,都有四個神秘蒙麵人暗中助陣,道上一切都很順利,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師哥是個有恩必報的人,堅持要等著給我爹燒完五七才走。我把房子啥的,交給老山參照顧,掛上塊牌子,做收皮子啥的點。我拾掇拾掇,啥都整板正利索的了,告別鄉鄰,就跟師哥上了溝底鎮,和牛二會齊,才返回這旮子。走時,師哥想把十多條狗帶上,可哪也找不到了。胡不仙大叔說,別找了,狗通人氣,戀主,守著主人呢。我和師哥到我爹墳頭祭奠,一群狗這些日子都拒食,沒吃沒喝,東倒西歪的趴在我爹墳邊兒,都凍餓死了。胡不仙找人刨坑,把狗就葬在我爹墳邊,師哥還立了個木碑,寫著‘忠心殉主,烈狗之墓’。啊,就這麼回事兒,你倆信不信,米已成飯了。我在這噶達糗著,不急。這師哥剛回來,買賣上啥的啊,師哥有很多事兒要辦,我不怨他曬我不管?”

豔靈和吉盛本來是興師問罪的投石問路,不想石破天驚,是拍案稱奇的一樁婚事,都弄了一兜的淚水。吉盛感動的自責錯怪了大哥,愧愧的不敢瞅柳月娥一眼,默默的落淚。豔靈抹下眼淚,親親熱熱地叫聲月娥嫂子,“柳大叔臨危取義,救了俺大哥,叫俺賓服。又臨終了卻一樁心事兒,實屬為人父的一片仁愛之心,叫俺感動。月娥嫂子,你也別太悲傷了,還是節哀為好。你鍾愛俺大哥,不負父命,這是緣分,也是仁孝。你不顧名份,委身大哥,這是大哥的福分,俺也替俺大哥高興。俺大哥呢,重情重義,惜玉憐香,不會虧待你的。”吉盛看豔靈把話說開,高興地拍手說:“這可是啊,千古佳話,可喜可賀!離奇動人,可歌可泣!仁義至孝,可尊可敬!千裏姻緣,遊龍娶鳳,胙肉之賜,天和人成,叫俺愧無此緣!”豔靈一聽,一豎柳眉,瞪一眼,說:“忘情了你,吉盛?”吉盛拿大眼珠子瞅著豔靈,一吐舌頭,縮下脖兒,耷拉下雙眼皮兒。

這些微妙的動作,沒逃過柳月娥的眼睛,她說:“你倆呀,我看是天生的一對,撕不開,打不爛嘍?”豔靈忙一咪哈打褶,“月娥嫂子,我這三弟呀,不管著點兒,就上房揭瓦下地拱泥,可淘氣了!啊,俺爹呀,他也是個通情答禮的人。你和俺大哥,這已是下屜的餑餑,蒸上的二米飯,還有啥好說的了?”吉盛眼含難色地瞟下豔靈,添上一句,“瞎子打燈籠,咱管它照誰呢?咱耗子抱窩,洞裏藏著,先斬後奏!這臨陣收妻,古往有之,不得已嗎?楊家將裏的楊忠保和穆桂英,那不成了千古美談啊!月娥嫂子,你靜靜在這兒待著,俺大哥忙過這一陣子,會把這事兒處理好的,放心!”柳月娥一破憂容,笑著說:“這我有啥不放心的?生是師哥的人,死是吉家的鬼,不急。這上不上門的,我慢慢等。”豔靈說:“我和三弟,會向俺爹吹吹耳頭風,滲透的。老輩人嗎,認老禮兒,兒女婚姻,都想橫上一杠子,說了算。俺爹這人哪,外甥的事兒,就趕上親兒子了,尤其俺大哥,長子嗎,那更拿當一回事兒了。俺想,俺爹會一時轉不過彎來,這裏礙著俺大哥那個下了聘禮沒過門兒的小魚兒。她也沒啥,下聘禮在先,可沒過門,按先來後到,也得往後靠?你呢,雖沒下聘禮,事出偶然,也是明媒正娶,哪都說得不過去呀?隻是個時間問題,認不認,都是皮子已長毛了,早晚的事兒。”柳月娥說:“小魚兒,我聽你大哥說過。大家閨秀,長的俊俊的,也是偶遇,一見鍾情。這呀啊,還不知有啥情緣啥時冒出來呢?不過,我不再乎,他拉一馬車,隻要你大哥疼我就行。”吉盛說:“俺大哥長的樣兒,就是招人。實際他也不想三妻六妾的,多鬧騰?可他有愛人肉,都頂門上趕著,他這也實屬被逼無奈,沒辦法?”柳月娥一笑,“還是哥們向哥們,說話都把嫂子當外人了?”吉盛忙裝哭相的說,他不是那個意思,“俺、俺是說啊,……”豔靈咯咯的一笑,為吉盛開脫,“你還描啊,想說啥,越描越黑?你不就是想說大哥如何如何的好嗎,不好誰跟他呀是不月娥嫂子?俺就佩服大哥這種男人,爺們!不像有的男人,膽小又事多,挑肥撿瘦的,想作不敢為,有眼不識金鑲玉,俺最瞧不起這樣的了?看大哥,敢愛、敢做、敢為,那才叫個仗義呢?月娥嫂子年少貌美,誰見誰不愛呀?自古英雄愛美人,美人慕英雄嘛!”吉盛明白豔靈是旁敲側擊搕打他,他不加理會地“嗯”,一聳鼻子,撅下嘴,脖一梗,傲慢地瞅著豔靈。豔靈瞥下吉盛對柳月娥說:“你說啊,龍生九子,性情各異,真不假?都是一母所生,這就有天壤之別嘍!”柳月娥說:“豔靈妹子啊,咱山裏有種驢,牽著不走,打還倒退,你撂在那兒,一會兒就順坡了?”吉盛急臊地嚷道:“月娥嫂子,俺可是你小叔子,咱可是一家人哪,你咋幫狗吃食,胳膊肘往外掰呢?”柳月娥拉過豔靈的手,親妮地說:“咱‘妯娌’,不也是一家人哪?”豔靈嘻嘻的一嫣眉,低頭呶呶嘴地說:“月娥嫂子就會開玩笑,那一撇呢,咯咯……還掛在樹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