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3 / 3)

“小二這孩子咱看著長大的,多好的孩子呀,成天價蔫聲蔫語,一說一笑的,從不討人嫌,哪能做那個孽障的事兒呀?”

“壓根兒不可能,誰扒的瞎?”

“準是有人挑唆,使人家錢了?”

“呱嗒穿山甲的綹子,不可能,咋勾搭上的呀?”

“誰說給綹子作內奸就作內奸了,這得有個憑證吧?”

“魚皮三綹子雖說是胡子吧,可仗義,也不狼狗的亂咬人哪啊,咋就下手把人打死了呢,這可是有說道了啊?”

“拎瓜得找那瓜秧啊,誰叫去的,就找誰討個說法,人不能白死吧?”

“德增盛吉老大知道不,這可是給他鋪子押運丟的小命啊,他們不能不管吧?”

“可憐小二媳婦了,拖個小孩崽子,這往後日子可咋挨呀?”

地瓜王冷靜下來,從兜裏掏出楞頭青給的七塊大洋,淚水滴在大洋上,“楞頭青,這大洋誰給的?”楞頭青如實說了。“你也有嗎?”楞頭青說有,也是七塊。鄧會長給五塊,不知是啥錢,說是賞給零花的。回來後,德增盛外櫃冬至給兩塊,辛苦錢。冬至還特意交待,說小二對不起櫃上,櫃上不會虧了小二家人,等吉老大回來,另有說法。“這德增盛櫃上給的該拿,哪個櫃上用商團的人手,或多或少都給兩板子(俗稱:大銅錢)。這會上給賞錢,開了天辟了地,從沒聽說過,新鮮?”想到這兒,地瓜王從地上爬起來,“楞頭青,你跟俺實說,這地瓜拿泥,得有沾的疤瘌,憑白鄧猴子能拉這屎?那鄧猴子你們倆臨走還對你倆說啥了?那火龍哪來的?”楞頭青說:“鄧會長對我跟往常一樣,沒說啥呀?隻說,德增盛沒管咱商團要人,他做會長的,不能坐視不管。德增盛這趟活很重要,咱商會得派人看著點兒,出了岔,他這商會會長可擔不起。你倆是我會長親自挑選的,一定辦好這次官差。到了碼頭,見了吉老大,鄧會長說了派我和小二的意思,吉老大好像不太買賬,挺為難的答應了。吉老大管鄧會長要了關防,就扭頭走了。鄧會長一旁跟小二嘀咕兩句,就掏十塊大洋扔給了我,說一人一半,零花吧!我拿五塊給小二,小二叫我替他拿著,回來再給他。這竟成了小二的絕命錢。至於那火龍,小二在火燒江二江通前點著了,我才知道他還偷偷帶個那玩意兒,就製止想撲滅,已來不及了,魯大虎的槍聲就響了,小二腦袋穿個孔就栽進江裏了,我肩胛上也挨了江通裏射來的一槍,打偏了。要不,我和小二也一樣了。”

地瓜王悲痛又痛恨地衝他屋裏和兒媳婦發泄,“哭!就知道哭,哭你娘個屎啊?這該死的小二,真叫俺愧顏!蔫巴吧,叫人當狗驅使了?這是沒得逞,要不死的就不是小二,那咱得作多大孽呀?夥同賊人,官府查下來,也是個遭槍子兒的大罪!”小二娘淚人的趴在地上,拿頭捶地,“這事兒不能這就完了,俺兒死的冤哪?俺不管啥猴子啥會長的,誰派的人,俺管誰要人,抵俺兒的命!”

“人身總是要攤個七長八短的事兒,佛家講天堂、地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厄運星砸在咱頭上了,小二就是喪門星、要賬鬼,這嘎嘣了,倒省了很多煩心事兒。這孩子的屍首是喂魚了,哪找去?”地瓜王紅腫兩老眼,痛哭流涕,“白發送黑發人,這不還有個後嗎,椽個棺材,埋個衣冠塚吧,對孫子也有個交待。”

“王掌櫃,頭些日子,也就火燒江出事兒以後不兩天,我過江通挑柳條編大花筐,回來在船上聽那小劃子漁釵子說,他們在江上打撈過屍首,沒撈著小二那玩意兒,看小二的屍首是衝沒了。要是打上來,管誰呢,一準能送個信兒。這楞頭青不回來,巴拉斯上的人誰也沒回來,就像隔個天,小二的事兒也沒人知道,咱不還蒙在鼓裏呢?這事兒看來,也就得依王掌櫃說的整了,埋個衣冠塚吧!”外號叫擼鋤杠的鄰居說:“不過,咱不能就這麼一個大活人就完了,得抬了靈柩鬧去,叫商會多拿出點兒錢,還有孩子呢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