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凜,大雪飄飄,窗戶紙印著厚厚的窗花,灰灰的屋子,鐵鑄的火盆散發著熱潮,大丫兒和小櫻桃坐在熱炕頭上,腳上捂著個小花的棉被,打麻繩納底子。
“我在鎮上碰見牛二哥,說德哥要和小魚兒結婚了。”小櫻桃扯掰地說:“日子都定好了,是陰曆的臘月初九。”
“啊他倆也該結了,抻拉太長了。”大丫兒平靜的說:“這百靈和她同學去了趟兒北平,住住旅館,吃吃洋餐,倆人一被窩一躺,就算那麼回事了。不說,老三和豔靈也是這天嗎?”
“說是嗎。”小櫻桃拿錐子篦篦頭,攮下給二牛做的鞋底兒,拔出錐子,認進針,拔針出,嗤哧拽著麻繩,“親哥倆趕一塊堆兒結婚,還真新鮮哈?那多忙活人哪!”小櫻桃腦子不想到哪旮旯招樂子的了,嗤嗤一個人笑著說:“這要張冠李戴接錯了,哈哈可就好玩了!蓋頭揭開倒好,這要不掀蓋頭就摟進被窩,哐哐幾下子,媽呀可招大樂子了!”小櫻桃又一頓個個兒的樂,“大伯子睡了兄弟媳婦,小叔子睡了小嫂,大調個兒,苞米麵團蒸成了窩頭,那可非叫人笑掉大牙不可?”
“瞅你邪溜玩意兒,想哪去了?”大丫兒隨手拿起炕沿邊上的掃炕笤帚疙瘩,照小櫻桃盤著的大腿上打了一下,“糟踐人你還想咋糟踐,太埋汰!”
“可不有那樣兒的咋的呀?老公公起夜鑽錯被窩,鑽進兒媳婦被窩了。”小櫻桃嘿嗤地說:“咱圩子東頭老趙家,那大通炕,老公公和兒媳婦睡一鋪炕,老趙頭兒酒喝多了,起來上外頭灶房灌了一肚子涼水,凍得哈哈的,黑瞎瞎的。他老趙婆子緊挨兒媳婦豆花睡,老趙頭兒回屋後,一摸黑兒,哪瞅去,一頭就鑽進兒媳婦豆花被窩了。那豆花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是老公公,就摟上馱在身上。那老趙頭兒也是有一陣沒幹那事兒了,倆人一時情急,就忙跌上了。完了,老趙頭兒一摸搜,發現這咂子咋膀膀的大,他那老趙婆子都塌腔了。這,壞了!忙爬回老趙婆子被窩。這也就過去了。可鍋蓋哪有不掀的呢?老趙頭兒子一覺醒來,緩夠乏了,來勁了,就想幹那事兒,一鑽豆花被窩,豆花完事兒後睡得正香,‘你不剛那啥了嗎,咋還沒完了呢?’老趙頭兒子納悶的就說,‘誰那啥了,你做夢呢?’豆花就說,‘誰做夢了,你摸摸?’老趙頭兒子一摸,可不咋的,‘這是誰呀?’豆花說,‘誰,問我,不是你還有誰?’老趙頭兒子說,‘我真沒那啥?’豆花也愣了,‘不是你,我又沒挪窩,這炕上還有誰……’小倆口一下傻了,‘爹!’”
“這抓屎的事兒,你咋知道的,掂腰了你?”小櫻桃所說的樂子,不是倫常道德的淪喪,而是那苟且偷情的欲念,也是思想老沒和牛二在一起而發的****,嘴上放放嗲,解解心裏的刺撓,“幹那掏灰的事兒了,老趙頭兒多顏麵掃地呀?那豆花跟那老趙頭兒子還……”小櫻桃一撇嘴,搶話說:“我咋知道的,高粱稈子夾的杖子,哪有不透風的?大丫兒你還說呢,你水呱呱的是沒破身,帶個姑娘身啥也不知道,這裏頭的事兒,可烏糜(苞米稈子上長菌類,一包團兒,黑色,可打醬吃)著呢?你說我吧,時候一長,就想吃外頭那一口,吃不到嘴,抓心撓肝的,想的都是牛……”
“牛啥?”大丫兒拿眼睛一揪小櫻桃,‘牛角啊!’紅下臉,“瞅你個套包子嘴,沒收管?還外頭那口,誰呀?”小櫻桃詭秘地一笑,“你知道,我不說?”大丫兒一翻眼皮,劃魂地說:“你點誰呢,別爛了你的嘴巴?小櫻桃,我可還是個姑娘家啊,你別邪魔外道的太放肆了?”小櫻桃剜剜的瞟瞭著睡在炕頭腳下的小德,“你是個女兒身,沒偷過嘴,哪知那一口的滋味啊?不過,在外人眼裏,你帶個孩子,就說不清了?這小德吧,誰冷眼看都像……啊女人的直覺,我腦子還不如老鴰聰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