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掌櫃話沒說完,門咚踹開,冰涼槍口頂住二掌櫃腦門子。二掌櫃下意思地舉起拿煙袋的手,那隻手剛用力扒拉開那槍口,脖後根早早地挨了一槍把子,恍恍惚惚昏過去了。這些動作都在瞬間發生的。吉德還沒等反過神來,就讓人把腦袋拿黑袋子套上了,攏肩抹背,結結實實捆個牢崩。隨後,被推搡著出了後堂,進了前廳。
黑衣皂服的一夥人,頭戴黑麵罩,隻露一雙眼睛,已把廳內的顧客和夥計鎮在那兒了。門前齊刷刷站前兩排穿著一樣服飾的人,都拿著短家夥,一言不發而透著威嚴。
街麵上行走的路人,都呆傻的凝視著德增盛商號所發生的一切,眼裏流露出驚恐和稀奇的眼光。
那個為首的押著吉德走出大門,一聲吆喝都上了馬。吉德被反剪著雙手,搭在為首那個人的馬背前,“你們聽好嘍,拿兩萬塊現大洋三天內贖人。過期撕票。咱坐不更名站不改姓。我們是馬虎力山王福大當家的手下,我叫七巧貓。拿錢贖人,這是幹我們這行當的規矩。請切記了,三天內啊!”說完,兩手指往嘴裏一放,吹著尖尖的哨子,二、三十支槍一齊朝天放了一槍。一陣黑風的,就策馬往東大門奔去。
“胡子來了!”
“胡子來了!”
“胡子來了!”
“綁票了!”
“吉老大叫胡子綁票啦!”
路人傻呆呆見胡子跑沒影了,才紛紛咋呼起來。德增盛門前人越聚越多了,七嘴八舌亂成一鍋粥。牛二觳觫地指揮夥計們七手八腳的也顧不了大廳裏的顧客了,就關上了大門。
彪九帶商團的人最先趕到,向東城門追去。馬六子順著牆根兒,吹著警笛,向德增盛靠近。大兵們聽了槍響,也摸了上來。兩股人早知胡子跑了,把德增盛合圍起來。各家鋪子也紛紛落板,閉門謝客。
黑龍鎮大街小巷一片驚恐慌亂,惶惶不安的人們躲進家中。大著膽的,也隻是把頭探出門外,聽聽聲。
崔武也急匆匆由水蛇腰跟著來到德增盛。馬六子敲開鋪子門,叫出牛二,崔武問:“牛掌櫃,胡子綁的是誰?”牛二眼淚巴嚓地說:“吉大東家。二掌櫃也叫胡子打暈了,還哼哼的呢。”崔武又問:“知道哪綹子的胡子嗎?”牛二說:“留話了。馬虎力山的胡子,前後不到一刻鍾。三天內叫贖票,兩萬塊現大洋。”崔武對馬六子說:“你看呢,我的署長大人?”馬六子這兩天齁著了,煙囪不太好燒,老犯齁嚨病,他剋哢咳了兩聲,“回鎮長的話,我也不知咋整?”崔武又問郝忠,“你看呢,郝隊長?”郝忠說:“鎮長,聽你的。追,還是……”崔武壓著氣,“追?死鴨子啊人家?我說,你們大門咋守的,吃幹飯的呀?咋一點兒信也沒有呢?”
“報、報告隊長!”
東城門一個大兵跑來了。
“咋回事兒這是?”
“誰知咋回事兒呀?從壕溝裏爬上幾個蒙臉的人,上來就把俺倆連手帶腳像綁豬似的捆了。堵上嘴,扔在大坑裏沒凍死俺。這還是彪九的人給鬆的綁,讓俺叫隊長派人追趕。說一定要把他師弟救回來!”
“馬署長,你這署長咋當的?那一群飯桶,幾十號上百人,成天都幹啥吃的?除魚肉百姓外,就知道逛瓦子狎娼妓呀,還能幹點兒正事兒不了?你們吃著納稅人的飯,咋不替納稅人辦點兒人事兒呢?胡子跑沒影了,你才趿拉一雙鞋來了。你瞅瞅,你還像警察署長的樣兒了嗎?吃喝嫖賭抽,五毒你哪樣兒落下了你?你跟鄧猴子哥們似的,人家前腳蹲笆籬子,你後腳就把人家小老婆給霸占了,哥們成了連襟了?朋友妻,不可欺,你還夠人字兩撇嗎?”崔武有氣沒發跟郝隊長刹,隊上不歸他鎮長管轄,隻有拿馬六子殺豬。馬六子臉叫崔武扒扯的紅一陣白一陣,地縫叫雪迷上了,沒地場鑽,憋嗤半天,才放出一個嗤溜屁,“鎮長大人教訓的是。是卑職失職。我就是一條狗,你願打願罰,都隨你,誰叫咱沒把你心上人看好呢?”郝忠也說:“卑職也有責任,也請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