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猴子這麼逛著,也是想碰碰老熟人,探探這些人的心思。還別說,真還迎麵碰上了鄧猴子最想碰見的人。這人呢,碰見了,眼光一對,盡量想錯開,可錯開已來不及了,鄧猴子抓撓上來了。
“哎呀呀唐知事啊啊唐縣長,老沒見了!”鄧猴子久旱逢甘露的咧開咧咧巴巴老褶子的大嘴巴子,拎著文明棍,拐哧幾大步,長長一揖,頭對毛蛋的,抬身拽住唐拉稀的手,死死的握住,“唐縣長啊,” 像見到失散多年的爹,眼睛酸酸的,淚水就叭噠叭噠的刷刷掉下來。那個快,可能是真的,發至肺腑的,傾瀉委屈。也可能是演戲,淘換唐拉稀同情或憐憫的脆弱。反正眼淚不是空穴來風,是真的從眼眶子裏擠出來的。這可能也是‘包婆’一見婊子就頂褲襠吧!“我想你呀!”
“呀?鄧會長啊啊鄧老哥啊,這些年我的腸子叫你拽的呀,拉拉的。”唐拉稀扽著鄧猴子的手,也久別勝新婚的樣子,明知故問,“不知道啊,你多暫出來的?”
“有幾天了。”鄧猴子怯生生地說:“我、我本想看望看望唐縣長去,可這腿行,臉小了,怕縣長大人一腳把我卷出門啊!”
“哪能啊?你落魄,我不也派書吏看過你幾次嘛!”唐拉稀一手搭在鄧猴子肩上,關心地噓哈,“出來咋打算的?”
“……”
“啊張專員,我介紹一下。”唐拉稀拉著鄧猴子的手,瞅著張專員說:“這位呀,原來是縣商會的會長,鄧子森。人家都叫他外號,鄧猴子。出了點兒事兒,冤家捅咕的,蹲了幾年,平冤出來了。鄧老哥,這位是國民黨縣黨部的張專員,剛到沒幾天。”
“張專員,久仰!久仰!”鄧猴子躬身抱拳,謙恭地說:“小民不才,一文不名。”
“啊,鄧、鄧先生,人都有走窄的時候,小河小溝誰都攤過,一蹚你不就蹚過來了嗎?”張專員禮貌地安慰著說:“你不懂商界,往後還要多多仰仗啊!”
“小民願意効力。”鄧猴子躬身說:“還需張專員多多提協。”
“啊哈哈我不管政務。我伸手長嘍,唐縣長手就短了,那不跩子啦?”張專員滑頭的推起和拉船,“你和唐縣長,我一看你倆就是雖隸屬還是感情不一般的哥們,哈哈對吧?”
“哈哈,啥也逃不過張專員的慧眼啊!”唐拉稀說:“鄧會長是個少有的人材。貴黨宣傳貴黨主張,這人材可不多得啊!”
“我黨一貫奉行孫先生的三民主義,隻要鄧先生願意,可以宣傳宣傳嘛!”張專員有空就鑽地說:“這薪金嗎,你個個兒搭。哈哈……義務唄!”
“哎呀媽呀這不是鄧大哥嘛!”一直拿眼睛溜著唐拉稀的馬六子,為避免和鄧猴子單獨碰麵時的尷尬,看這時唐拉稀張專員兩個大員和鄧猴子閑扯,鄧猴子不會撕破臉皮,就湊上去,單刀直入的抱拳,“我正想帶彩秀看看你呢。這麼巧,在這噶達碰上了。唐縣長、張專員也在,嗬哈。”
“我當誰呢,這不是馬大署長嘛!”鄧猴子臉上飛燕子掠簷而過的,透出一噝噝的彰善癉惡的忿怒,賊憋屈的馬上拂平臉上的渦旋,親熱的拉住馬六子的手握著,咧嗬嗬地說著,“托你的福,還算完璧歸趙。你小子越來越發福了,油光滿麵的,撈的油水不少啊!我得謝謝你啊老弟!老哥踽(jǔ)踽獨行時,托你頂著叫人戳脊梁骨的指指點點,膂力過人的背擔著不仁不義的罵名,精心嗬護,照顧著彩秀,叫老兄感動啊!這要不是老弟不嫌屙渣,把彩秀放在熱炕頭熱被窩裏焐著,不早淪落街頭要飯啦?這彩秀啊,叫我慣的,寵辱不驚,還得老太太的煙袋鍋子戴敬吧?”
“這、這……”馬六子叫鄧猴子燎包挑泡的這一出陰陽怪氣,弄得不知所措,嘚迷地說:“還好!還好!這些年也沒到笆籬子裏看你,你別見怪啊!”然後壓低聲,“這你也是知道的,避嫌嘛!誰都知道咱倆關係不一般,我這也是怕旁人說閑話?黃泥巴掉進褲兜裏,不是屎也是屎。”
“你小子,老母豬爬出大糞坑別就不說臭了,沾巴上的黃糞渣子可抖落掉,那黃糞湯子你能抖落掉?”鄧猴子拍下馬六子說:“再說了,我那隻是個刑事犯,跟你這身皮有啥瓜葛?這縣官比你大不大,不照樣派書吏三天兩頭往笆籬子裏跑啊!吃的、喝的、煙的、穿的,沒死拉活的待敬,這才硬個爭的熬出來了。你小子別扯那個沒用的,你肚子裏有幾根兒花花腸子,我還用現掰手指頭數啊?該咋是咋的,二姨太人不錯,就是太騷興,一般人扛不住她造活,我看你還行,挺叮殼兒,沒拉胯?不瞞你說,這你算成全了我,都搪不住了這個我?”
“鄧大哥調教出的娘們還有啥說的,可地道了。”馬六子敷應著說:“她要聽說你出來了,不知多高興呢。不家去看看?”
“你說這話心裏不砰砰跳?老夠意思啦!”鄧猴子一拍馬六子,是真情流露還是氣馬六子,這都說不準,也是兩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交流體驗過後的體會吧,“你還別說,你這一提,我倒還挺想她的呢。尤其是那不胖不瘦的柔軟身段,再加那兩發麵疙瘩,暄挺挺的,真是沒比的,叫人疼!哎呀,現在一想起來呀,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在牢裏我就靠這個活著了,餓了就拿那兩玩意兒解餓呀!唉,還真******香啊!算了算了,她有你頂著,還能想我這老苞米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