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1 / 3)

二姨太聽說鄧猴子被杉木救了出來後,一驚,當頭一棒,心緊成一團團。心說:這該死的老死鬼咋沒蹲死,我該咋辦呢?二姨太深知鄧猴子心毒手辣,殺人不見血,又不顯山露水,你死都不知咋死的。陰毒得很。就三姨太鳳兒她爹媽的慘死,那個砍死鳳兒她爹媽的傻胡子到死還念想鄧猴子給他說媳婦的好呢。那幾個抵命的胡子,更是冤大頭,替鄧猴子償了命。二姨太想到這噶達,不寒而栗。鄧猴子回來後,決不能輕饒了她,早晚得對她下毒手。這話她又不好跟馬六子說。又一喜,杉木還真拿她當回事兒,不是玩玩就拉倒,還真聽她話辦事兒。可這一層,她答應過杉木,決不跟鄧猴子提。你看杉木這人,多陰吧!這也就是二姨太驚駭的地場,有點兒自食惡果的心痛。

“媽的這猴子,大刺蝟!”

她盤算來盤算去,總覺得不妥。她想過回到鄧猴子身邊,重歸如初。她又怕鄧猴子嫌棄她,最後弄得上不上下不下,夾在鄧猴子和馬六子中間,很難做人。再加上大傻瓜妒火如仇地排斥她,她既使回到鄧猴子身邊,也沒啥好果子吃。另外,她實在不想離開馬六子,不管哪方麵,哪哪不比鄧猴子強啊!不回去,她擔心有一天成了冤死鬼。這是她最為擔心最為害怕的事兒,咋辦呢?

二姨太在寬敞明亮的大客廳裏打磨磨,發福的身子映在梳妝台的鏡子裏,還是那麼豐潤可人。嬌嫩嫩漂亮亮的臉蛋兒,還那麼誘人眼球。三十多歲的她,眼角一點兒皺紋也沒有,明明亮亮的一雙耐人看的大眼睛,還是柔光萬種。難怪馬六子愛不釋手。他任可擔不仁不義的罵名,而把她弄到手,竊奪朋友妻為己愛,這在世人眼裏是個不可饒恕的罪過。馬六子全然不顧,一意孤行。

二姨太想到這兒,再也挪不動步了,癱坐在椅子上,捧著臉,咿咿呀呀地哭泣起來了。

趴在地上的小鬥牛犬和一條沙皮狗,耷拉著眼皮夵忝地看著二姨太。

婆婆聽後,輕手輕腳過來,輕聲輕語地說:“兒媳婦呀,好好地哭個啥呀?六兒又惹乎你了?這個挨千刀的,等他回來,你瞅我咋扒他的皮!他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多好的媳婦,咋忍心欺負呢?燒包燒的,不知咋得瑟了!兒媳婦,聽婆婆的話,別哭了,媽聽了心疼?”婆婆邊說著,邊從大襟裉上扯下手絹,塞給二姨太。二姨太撲在婆婆懷裏,哭得更加的傷心了。

自打過了門,婆婆從沒二眼看待她,把她當親姑娘待。對她好吃懶做的惡習從沒怪罪過,多暫都是湯了水了的,笑盈盈地端到她麵前,看她喝完才樂顛的離開。對她好穿戴好打扮的毛病,從不挑三撿四的責怪,而是信任兒地鼓動馬六子給她買,讓她穿。婆婆總是說,這不有啊,沒有講不了。誰沒打年輕過過,哪個大姑娘小媳婦不愛打扮,除非她有病?我就願瞅咱兒媳婦打扮得花枝招展漂漂亮亮的,那才讓外人瞅著眼饞,配得上警察署長的媳婦呢!穿得窩窩囊囊、破爛破唬的,那才叫外人戳脊梁骨呢?

婆婆對馬六子娶回這麼個漂亮媳婦,心裏別說多高興了呢。婆婆不管這兒媳婦過去咋樣兒,隻要能過門做她的兒媳婦,她都當姑娘看。但她隻有一個心願,那就是盡早地抱上大孫子。小孫女也好。總得有個後人才是。原來的大媳婦不知得的啥怪病,兩天頭就去了,連個後尾巴根兒都沒留下。到歲數的老人都這樣,都想見著隔代人,她多麼盼望二姨太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啊!可二姨太身子也不爭氣,要說鄧猴子老馬跨馬駒兒不行,馬六子可是龍馬精神的正壯漢年齡,米湯沒少灌,直漾脖兒,幾年下來,二姨太胯骨就是不開拃,還緊襠兒雞似的,不開襠兒。沒蛋,也不謊花,謊屁也沒放一個。這就成了婆婆一塊心病。可婆婆一點兒也不說三道四的,靜靜地等待鐵樹開花的那一天。

婆婆是個很有教養的人。認識些眼目前兒的字兒。信老理兒,三年不開花,八年總結妞兒。婆婆的男人,還在馬六子不記事兒的時候攤上一場黑死病(鼠疫),蹬腿去了。她打年輕一朵花的就寡居,一輩就生養馬六子這麼一個,心肝寶貝地拉扯大,又送馬六子上了奉天的警官學堂,兒子出息當上警察署長,婆婆高興的幾天幾夜沒睡覺,一個勁兒地跪觀音菩薩,拈香磕頭。婆婆恪守婦道,信奉女人不幹政,從不過問兒子在外麵的事情。

今兒瞅兒媳婦落淚,她傷心地跟兒媳婦掉了幾滳老淚,嘴裏不停地罵馬六子。

馬六子別看在外麵人五人六的,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兒。可他對他媽還是百依百順的,很是孝順,從不惹老媽生氣。老媽說啥他聽啥,從不頂撞老媽。婆婆自然覺得兒子好,以兒子自豪。婆婆多年寡居,養成了習慣,從不越大門半步,以免引起寡婦門前事非多的閑話。左鄰右舍的對馬六子有閑言,可沒有一個嘎嘰婆婆閑言碎語的,都高看一眼婆婆的品行。

二姨太哭夠了,不鬱悶了,心裏痛快了許多,對婆婆說:“媽,我隻是覺得心裏悶得慌,不知不覺就哭上了。我哭跟六兒沒關係,我倆好著呢。你老別瞎尋思,你老歇著去吧,我過會兒就好了。”婆婆戀戀不舍地走開了。

二姨太重新端盆水洗過臉,坐在梳妝台前,搽脂抹粉,描眉畫鳳,仔仔細細打扮得珠光寶氣。又從手飾匣裏挑撿半天拿出個精雕細琢草莓紅寶石胸墜,掛在白嫩嫩的脖子上。胸墜看上去價錢不匪。是出至斯裏蘭卡是緬甸,還是乾隆命名的旬陽雞血石的大紅袍,反正瞅上去似如雞血欲滴的鮮活。二姨太走時又往身上噴了點法蘭西香水,拎上蛇皮小挎肘兜兒,一步三搖的跟婆婆打聲招呼,就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