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靈紅著臉兒說:“說說就下道,不著窯性?紅杏說,‘那晚上,她在教室批完學生作業,回去睡覺,走到丁香樹林那哈,後麵上來幾個人,撂倒了就拿手巾給捂上了。紅杏掙紮著想,壞了!潔身不保了,再往後就憋過氣去了。’這事兒,王福大當家的知道了,叫馬六子還派警察查了些日子,不了了之了。” 小樂說:“馬六子他查?這事兒,幹脆不能找他?貓向狗告耗子的狀,狗咬耗子多管閑事兒不說,貓狗本來就有前仇。馬六子暗地裏和那個唐拉稀一個鼻孔通氣,穿一個連襠褲。我聽藹靈說,紅杏是唐拉稀他們鼓動自治的絆腳石,早想下手了。這不東興鎮那頭縣裏前幾天來了幾個人,當天晚上就出事兒了。這還用查呀,禿腦門虱子明擺著呢嗎?國高裏有幾個跟屁蟲,冬天打鬼子那會兒,淨和愛國學生唱反調,煽動糊塗蟲學生圍攻紅杏和那些主張打鬼子的學生。不給飯吃,把床鋪都給拆了。馬六子和那幾個人是一夥的,自個兒刀能削自個兒把嗎?”
吉德抽口煙,沉思地說:“咱要順藤摸瓜。這夥兒人是牆頭草,哪邊兒風硬往哪邊兒倒,有可能倒向日本人。俺看冬至小兩口像牛郎織女似的,也怪可憐的。紅杏在這噶達,又太露鋒芒了。出頭的椽子先爛,不如先避避風頭,小兩口也可焐焐熱被窩兒。俺這回看冬至夠忙的,鋪子裏一攤事兒,外部有好多聯絡的事兒要做。他一個人像凋零雁似的,確實需要一個賢內助幫一把手了。” 春芽兒深有感觸地說:“那可不咋的。那麼個大老爺們,孤孤單單一個人兒,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兒在跟前熱湯熱水的照顧點兒。日子長了,小兩口咋的也會像陌路人似的生分嘍!” 柳月娥附合著說:“這話從春芽兒姐口裏說出,我信。這幾年,春芽兒姐風裏雨裏的,關裏關外的跑蹬,像大雁一樣,夠那個了。一邊還得照顧公婆,一邊還得記掛爺們和芽芽,篙咱都做不到。” 豔靈說:“大嫂就是賢慧,通情達理,家裏外頭都拿醬碟看,誰逮誰誇!” 吉盛說:“俺這三個嫂子,一個賽一個。大嫂孝順,有大樣兒;月娥嫂子穩重勤快,能擱事兒;魚兒嫂子聰明乖巧,能拿事兒。你們說說,俺大哥是不掉進福堆了?”
小魚兒有意岔開話題,接過吉盛的話說:“我姐仨兒,三個腦袋一個心,記掛他一個人。他那心能收得住不呢?柔情似海呀!咱不扯這些鹹皮爛蛋的話了。我看崔鎮長這人不錯,人也精明。紅杏出事兒後,讓郝隊長接管了學校,日夜有大兵巡邏,站崗放哨。紅杏提供那幾個人,已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監視起來了。” 吉德問:“小魚兒,神都不知,鬼都不覺,你是咋知道的呢?” 小魚兒睬了吉德一眼,“你想知道?大伯子上兄弟媳婦炕,裝啥糊塗啊?這兒人多嘴雜,咱下晚黑再告訴你。” 美娃聽明白了啥,點著小魚兒說:“魚兒嫂子,你賣啥關子呀?大嫂,月娥嫂子,聽出點兒啥音兒沒有啊?真是有心計的人,順道就把事兒辦了。要不咱耳尖,還讓你這泥鰍溜過去了!嘻嘻,咱就揭簾子說話,透亮!” 小魚兒臉哧拉就紅了,羞臊地呼搧長睫毛,瞟了吉德一下,又撩了春芽兒和柳月娥一眼,瞅著美娃笑著說:“我讓你瞎白話,待會兒咱妯娌就把你二哥灌桌子底下去,讓你聽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