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2 / 3)

吉德說:“你的黑話說的挺溜,在哪跟誰學的?” 小魚兒說:“你忘啦,我那年不讓‘虎頭蔓’綁了‘紅票’了,在那馬虎力山寨裏待幾天嘛,是跟那好心幹媽學的。‘虎頭蔓’也太那個了,跟我爹有仇,拿我出氣,多虧了幹媽和曲老三,要不你上哪找我這麼標致誘人的小老婆呀?找到了,也是胡子糟踏完的破爛貨!”

吉德岔開話說:“你說的金雞脖,俺在二郭鎮聽個老婆子說,跑到那噶達給日本鬼子當翻譯了,咋又顛回來了?這金雞脖先投靠了山田,又在二郭鎮當翻譯,這又回來,肯定有貓膩!不會衝日本人買地來的吧?說是買,實際就是強征暴斂!這肯定是日本人派回來打前站的,配合關東軍行動。俺聽邱厚來說,咱這噶達要來啥日本開拓團,實際就是帶槍的民團。金雞脖這個地痞流氓,又溜了?在樺樹林兒哪噶達找不到的?” 小魚兒想想說:“嗯,聽薑洋炮說,在江沿大漫坡,不有個石砬子嗎,就那噶達。” 吉德“呼”地坐起來說:“魯大虎讓金雞脖給糊弄了?那不有兩三摟粗的大鬆樹和大歪脖子榆樹嗎,有好幾個大樹洞,都讓黑瞎子‘矻矻’地拿爪子刳空了。那樹洞底下那窟窿老大了,一個洞能裝七八個人。不過那洞口跟前兒,淨是撥離哄子,瞎眯糊地根本找不著。俺剛來那一二年吧,也是這個時候,俺跟土狗子幾個小子出去瘋,還進去過呢。” 小魚兒絞完腳趾蓋兒,把吉德腳從大腿上挪開說:“你們也夠膽大的了,不怕黑瞎子把你們抹吃了?” 吉德說:“那可不咋的。俺怕,不敢下。土狗子說,小黃縣,沒打過獵吧?這時候的黑瞎子你讓它蹲‘倉’它都不蹲,早覓食去了。那樹洞,金雞脖肯定知道。哎,怪了?魯大虎土生土長的,竟然不知道?八成黃皮子迷住了。也活該天不滅‘曹’,讓這個混世魔王繼續造孽!”

小魚兒脫下外衣,隻穿著紅布兜兜兒,跪在炕上,正給吉德褪著上衣,就聽窗戶外有女人柔語輕聲地問:“魚兒嫂子,德哥睡下了嗎?我是紅杏。” 小魚兒兜兜撇撇嘴,拿手指狠狠地在吉德熱亮蓋上戳了一下,邊忙穿衣服又換過個口吻說:“紅杏啊,有事兒呀?你德哥還沒躺下呢。門沒關,麻溜進來吧!”

紅杏撩開門簾,大大方方地探個頭,“啊,沒睡呢?”又灑灑脫脫地邁進屋,隨身兒坐在牆邊炕沿上,開開心心地說:“芽芽和小德這倆兒孩子都睡下了,我才抽空過來和德哥嘮嘮嗑。魚兒嫂子,耽誤你們兩口子親熱了,不好意思!” 小魚兒委哧下炕,客氣的說:“哎呀媽呀,瞧你說的,啥親熱不親熱的,都老夫老妻的了,不像你和冬至,初一十五的,年八輩不見一回麵,粘粘乎乎的地倒也有點意思?咱這兒……嘿你德哥下晌還和他幾個哥們嘮起你和冬至的事兒呢。你倒等不及了,找上門了。哈哈….. 別臉紅,誰不那樣,嫂子逗你玩兒呢?你嘮,我去沏點兒茶。你哥剛帶回的鐵觀音,新茶,嚐嚐!”小魚兒出去後,吉德也披著衣服下了炕。紅杏說:“我也想早點兒回奉天,要不冬至一個人也夠那個的了?” 吉德坐在椅子上,隨手從煙盒裏抽出一根兒煙,叼在嘴上,拿白頭火柴在褲子上一蹭,嗤啦啦爆出很大火花,吉德點煙燎得直咧嘴,麻溜扔掉了。吉德又膽突突地劃了一根兒,點著了煙,猛吸一口,試探地說:“紅杏,要不把冬至調回來?” 紅杏忙擺手說:“別,別的。他在那噶達幹長了,人頭熟,再換個人,人生地不熟的,那不耽誤事兒嗎?德哥,不瞞你說,冬至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呢!” 吉德吐口煙說:“啊,是嗎?”

紅杏捋下掉在眉梢上的頭發,抬著黑亮亮的大眼睛,舌頭尖兒舔下紅紅潤潤的雙唇反問道:“德哥,你去一趟沒看出來嗎?” 吉德翻下眼皮,沉思會兒說:“沒有啊?他跑前跑後的,都在忙乎鋪子裏生意呀?俺還在那鋪子裏住一宿呢,沒看見他背著俺咕叨啥呀?” 吉德說完,直搖晃開始拔頂的腦袋。

紅杏心裏徘徊在十字路口,左右為難。實話實說,還是遵守組織秘密?兩種想法,在腦子裏掐開了架。對德哥說了,他可是我們爭取團結的對象。大敵當前,不管啥人,隻要支持抗日,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們都要肝膽相照,榮辱與共。吉德他為支持抗戰,拿錢捐物,身當士卒。這樣的人,還不值得信賴嗎?他又是冬至的拜把子大哥,雖說是江湖義氣那一套,但就他的人品,他也不會出賣朋友的。實話說了吧?不能!這是組織機密,內部還單線聯係呢?尤其現在環境錯綜複雜,魚目混珠,你保得德哥一人,保得別人嗎?德哥,對不住了!說了對你也不好,還是不知道實底的好。將來鬥爭會越來越複雜,軍警憲特,漢奸地痞,胡子黑幫,一有不慎,就會造成一時失足千古恨!冬至那兒更需要他,百靈也多次催促她回奉天,協助冬至做好工商界抗戰工作。都是我不放心藹靈,怕她一個人挑不起這份擔子。不走,兩地分居?聽小德和芽芽這倆兒小姑娘說,德哥已下了決心,要把我和冬至捆在一起了。德哥出於哥們義氣,肯定會把冬至從奉天折騰回來的。走,會對抗戰更有利。另外,夫妻長期兩地分居,也有點想他。其實,紅杏已看出來德哥在和她捉迷藏,裝糊塗,是逼她上道,個個兒說出嘴,省得有耍大哥派頭之嫌,落下幹預哥們自由的話把?他一貫大哥有大哥樣兒,從來不來強擰瓜那一套,啥事兒都讓你心服口服,舒舒坦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