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對送走這些惹不起的爺兒,鄧猴子摘下水獺皮帽,擦著額頭的汗,無奈的唉唉搖頭,急步跑到櫃上的堂屋,抓起電話叫通黑龍鎮山田的電話,大耍烏鴉嘴下讒言,又一次把吉德推向了斷頭台。
馬六子接到白金的報告,又收了白金賄賂的二十塊大洋,帶了一個警尉補和十幾個警察急急忙忙騎馬跑到吉宅,向彪九詢問了事情經過,然後嘿嘿一笑,“彪九老弟,你說你這槍子兒挨的,值啊!值老鼻子銀子了這個?你救吉大少一條命啊!要不吉大少還真是掉進茅坑裏,抖落不了一身的臭。” 柳月娥聽馬六子這麼說,忙明知故問:“馬署長,你這話咋說?” 馬六子反譏的說:“二少奶奶,你那麼鬼道,還用問我嗎?” 大丫兒說:“馬署長,我們不問你問誰呀?” 馬署長說:“這事兒呀,我看很是蹺腳,很值得懷疑。咋他今兒個去了東興鎮,田路川那旮兒金螳螂就出現了呢,是偶然巧遇嗎?顯然不是。準是有人事先通風報了信兒,金螳螂才行了唬哧的打劫,想弄趟外塊。要不你們想啊,他們那麼多人咋就那麼不堪一擊呢,還不是沒有提防會有人趁火打劫呀?我懷疑準是有人作了手腳,誰?鄧猴子!這批貨又是從他打理的商行運出的,他最知根知底,又和吉大少神離貌左,早蓄謀扳倒吉大少了。金螳螂是穿山甲的外大梁,和鄧猴子一貫是狗扯蓮裼,相互利用。這件事兒正好是鄧猴子借機報複吉大少的大好時機,他能錯過這個機會嗎?所以他想出借刀殺人這條毒計。至於後來打劫這夥人嗎,嗯!” 馬六子說到這兒,心裏犯了咕噥,還是不直截了當說破了好。他們賊喊捉賊,在這個時候也許是最好隱瞞事實真相的好把戲,我也是中國種,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吉老大這人還夠人字兩撇,平時對我也不錯,唉!馬六子想到這裏,很含糊又磨棱兩可,“吉大少也許清楚些吧!” 彪九聽馬六子這麼說很生氣,衝馬六子瞪眼的說:“馬六,這話你可不能瞎說?我問你誰願意自己個兒的貨讓人家劫去呀?他傻呀?你別站著說話不閃腰不差氣的。這批貨,我是心疼死了,你再說風涼話,我可不客氣了?” 馬六子深知彪九的虎脾氣,忙擺手,“好好,你是我的大爺,我不說。吉大少啊,你韜光養晦,你的娘們也不是白給的。報案,搶槽的驢,太明智了,有高人啊!我呢見錢眼開,衝你們的二十塊大洋就當一回湯瓜兒,鬆土不實成也能擋擋濁水。這案子我接了。是一起打劫案。是誰所為,我正在調查。不過我得告誡你們一聲,鄧猴子是不會善罷幹休的。日本人也不會袖手旁觀的。擁護這批貨太那啥了,紮眼!馬胡子換季缺的啥?棉布棉花。日本人控製最嚴的是啥?就怕給養落入馬胡子手裏。日本人正在進行的清剿和並屯,就是要把馬胡子困死凍死在山裏。你們這時候挨劫,如果是金螳螂劫了你們,你們就自認倒黴。報不報案,就跟驢放屁,日本人不會追究。可這夥兒啥人哪?很有可能……啊……那不太讓人犯尋思嗎?鄧猴子再一捅咕,日本人能狼見肉不理睬嗎?我挑燈這麼一說,你們清楚秤砣是半斤八兩了吧?” 馬六子說到這兒,邪性巴拉的對柳月娥瞟了一眼,又審視的瞅瞅人參果,“這位靚靚麗麗的妹子挺眼生啊,不會是吉大少又一個金屋藏嬌吧?吉大少真有豔福,就像塊吸鐵石,好看的俊娘們都……”柳月娥忙製止說:“馬署長,你舌頭積點兒德吧!心兒他爹又不是皇帝,哪能博攬天下美女呀?這是小樂屋裏的。大夥兒都叫她人參果,也是我和師兄的光腚娃娃,小同鄉。山裏不是鬧‘蝗蟲’嗎,待不下去了,回婆家來了。今兒個的事兒,多謝馬署長幫忙,等心兒他爹給薑老爺子過完六十大壽,從薑家圩子回來,再擺席麵謝。” 馬六子幹脆的一擺手,很仗義的說:“用不著。誰跟誰呀,弄那虛景幹啥玩意兒?薑老爺子過六十大壽我也去隨了禮,哈那個排場。縣長鎮長大小官員都去捧老爺子的熱屁股,連龜河將軍都委托山田送了一份厚禮,龜河夫人還給薑姨太香香送了一套日本和服。我看薑老爺子不太尿日本人,瞅山田時沒有一點兒笑模樣。不說這個了,鬧哄哄的。二少奶奶,我收你二十塊大洋也是玩的障眼法,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嘛!我寧可犯在貪上,也不要和反滿抗日啥玩意兒瓜葛上的。沒腦袋吃啥也不香了,啥好娘們也是瞎子摸象,啊哈哈死了還摸個屁哇!二少奶奶,打攪了。彪九老弟,好好養傷。唉,扛腿過河,全憑屁股出溜吧!我得抓緊向山田太君下舌去,先入為主,等鄧猴子出出完了,那血呼啦的麻煩就大了?我走了,二太太。” 柳月娥送馬六子到屋門口,客客氣氣的說:“馬署長,你受累了。慢走啊!白金,白金!” 白金從對麵屋裏跑出來,問:“二少奶奶,啥事兒?”柳月娥對白金說:“你替我送送馬署長。” 馬六子戀慕慕的回頭衝柳月娥自語道:“皎皎白駒,款款天鵝,人間仙女,憐兮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