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德受冬至之托,策劃了靖安軍郝忠營起義,配合抗聯薑尚文獨立師拿下黑龍縣城黑龍鎮。
西門裏的毛毛小吃鋪裏,靠牆旮旯的單間裏坐著吉德和郝忠,兩人默默的呷著酒,一頭的沉思著。郝忠一腦門心思的說:
“鎮上的兵力嗎,日本守備隊原有三百多人,最近調往關內一百多人,兵營裏還剩下二百來人;日本憲兵隊三十幾個人;三江警備司令部派駐的滿洲憲兵六十多個人;警察署有警察一百六十多人,各村屯的出張所去掉一百多人,就剩六十多人;再加上森林警察大隊三多百人;特務隊有三十幾人;還有縣自衛團的一個營,除派到各村屯的瞪眼完手裏還有一個連,一百二十多人;靖安軍就我這一個營,有三百多號人。”吉德曲指說:“日偽軍啥的加起來有九百多人,去了你這營,還有六百多人。武器裝備咋樣?”郝忠拿指頭數著說:“都輕武器。日本守備隊有小鋼炮十二門,重機槍兩挺,歪把子機關槍八挺;憲兵隊有輕機槍四挺;警察大隊有輕機槍兩挺;自衛團輕機槍一挺;靖安軍我這個營有重機槍一挺,歪把子六挺。”吉德沉思後說:“郝連長,你這營反水有多大把握?有沒有不聽喝的。”郝忠剛要說話,店小二進來說:“這兩天市麵鬧的緊,鋪子門讓我關了,大東家和郝營長慢慢嘮,我盯著,有啥風吹草動的,郝營長從後院角門兒走,上街就沒事兒了。大東家就裝醉,把郝營長的碗筷,塞到炕梢的破被裏就得。”吉德問:“你為啥要這樣做,俺和郝營長也沒嘮啥禁嗑?”店小二說:“我知道你倆是好人,指定有要緊嗑要嘮。我恨日本人,更恨鄧猴子,就為這。”吉德掏出兩塊滿幣答謝店小二,店小二說:“鄧猴子給我錢想收買我,讓我當他的眼線,我不幹,他就派人揍我,我就糊弄他。哈哈,這老小子讓我玩的哏哏的。你的錢我不能要,我要要了,那我成啥人了?好人幫好人,總落個好不是?我走了,你們慢慢的嘮。”店小二走後郝忠說:“我這個營,三十多人是我的東北軍老底兒。像傻大個兒和大男孩兒這個連,沒啥說的,一呼百應。那兩個連,有個連也沒啥大事兒,就唐縣長的遠房親戚那個連長,操蛋!平常仗著唐縣長的勢力,老和我別別扭扭的。他手下有幾個老鐵,不大聽招呼。不行先作了他,省得一條魚腥了一鍋湯?”吉德說:“不可。小鬼子耳目眾多,你們營裏的人又成份複雜,良莠不齊,那樣做會打草驚蛇,走漏風聲的。俺看不如這樣,先把攻打縣城的時間定下來,雙方做好準備。”郝忠說:“我倒好說。先個別拿摸一下,動手那天,再把靠得住的人召集一塊堆兒,分派一下任務。邱大哥抗聯那夥兒人分散,集結又不能大張旗鼓,咋的逮五六天。我看這玩意兒夜長夢多,趕早不趕晚兒,一旦露了風,後果不堪設想?”吉德嗯聲說:“那就定在黃曆十月初七半夜子時。你的人先幹掉四個城門站崗的鬼子,再叫人在四個城門口挑起馬燈,悄悄打開城門,把抗聯部隊先放進來配合你的行動。咱們來個裏應外合,內外夾擊,一舉殲滅鎮上所有鬼子和傀儡武裝。你派到城門這夥人,要用像傻大個兒和大男孩兒這樣的人,得可靠。另外,你帶上兩個連,事前悄悄埋伏在守備隊附近,等憲兵隊那邊兒打響了,鬼子去增援,你就派人趁機拿下守備隊兵營的兩個炮樓,另一部分和抗聯隊伍夾擊增援的守備隊鬼子。”郝忠問:“攻打日本憲兵隊的人,事先進城了?”吉德說:“俺和騎兵大隊二當家的商量了,抗聯安排‘插簽’的七巧貓攻打憲兵隊,這些人難對付,頑固不化。擒賊必擒王,打狼打腰,別看山田現在是個小小的憲兵隊長了,耳靈眼尖,呼風喚雨有一套,必須先打死他。而且俺還要親自殺了他,為死在山田手裏的人報仇,為死在小日本手裏的人報仇。”郝忠麵有喜色的說:“好!我就等這一天呢,憋屈死我了。動手那天下晚黑兒,我先預備一桌酒席,把唐拉稀的親戚幾個王八蛋灌倒拿下,全抹了脖兒。”吉德端起酒杯說:“郝連長,為防萬一,咱們就不再見麵了,有啥情況你俺寫好了,放在大廟旁那棵老楊樹下的樹洞底下。祝你成功!”郝忠說:“祝咱們成功!”
郝忠前腳走,吉德想岔開點兒,就又坐下來邊喝酒,邊琢磨著還有啥沒考慮到的地方。電話線抗聯派人事先掐斷,那還有電台呢。咋辦?對了,東興市鬼子要增援,大卡車兩個多時辰就能趕到,得擱一支部隊,在蘇蘇屯附近阻擊打援。突然間,鋪子門叫人踹得山響,店小二打著哈欠懶洋洋的問:“來啦來啦!誰呀,他媽這麼橫?”門打開了,店小二屁股上挨了一腳,有人大罵:
“你******大白天關啥門哪,有鬼呀?給我搜!”
“哎哎金隊長逍遙啊,坐坐!我也不知金隊長大駕光臨,這就給你燙酒去。世道不濟,店上營生少,開門透風,關門暖和。孫掌櫃忙活個賭場還顧不過來呢,早想把鋪子盤出去了,可這年頭誰要啊?”
“隊長!隊長!這有人。”
“有人?誰呀?”
“像似……”
“啊啊,吉老大!心情不好,一個人兒喝醉了。”
“吉大東家,是嗎?這小地界……看看去。”
“咱這噶達清靜。吉老大,不走字兒,落配的鳳凰不如雞呀?”
“啊,真是他。缺德色兒,咋喝成這熊樣,是一個人喝的嗎?”
“你看,就一個人兒,沒二人兒?他呀,倒血黴了,打牙往肚子裏咽,心裏不淤作啊!”
“哈哈,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東家,多光棍兒呀,哈哈你也有今兒個呀?走!”
“金隊長,不喝點兒再走啊?”
“去你媽的吧!你小子給我精著點兒,有啥趕緊告訴我,別給我耍滑頭?”
“那是,那是。不圖別的啥,還圖個賞錢兒呢。”
店小二倚著門口,從圍裙兜裏掏出幾顆毛嗑,美不丟的嗑著,看金雞脖兒走遠了,才回屋去叫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