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2 / 3)

吉德和艾麗莎倆人聯袂帶著貨物行商,來到了梧桐河金廠子搗騰買賣,很受鄉民歡迎。臨走前吉德原打算跟彪九一塊兒去梧桐河金廠子,一是做買賣,摸摸行情;二是尋覓“密營”中的抗聯,接濟一下;三是尋尋金把頭,看有沒有機會替二屁蛋兒媳婦了了那樁心事兒。艾麗莎聽說後,非要死纏爛打跟著吉德一塊堆兒去。吉德覺得這倒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刺激慧黠的三夫人一下,看三夫人是否真心擁戴他做馬幫的大哥,如果三夫人能沉穩的忍受這種刺激,說明三夫人是真心的,不是拿大哥這第一把交椅做愛的交易,以籠絡和轄製他對她渴望的那種愛。雖然艾麗莎一個大老達姆瞅上去紮眼,又是日本人對蘇關係監視的對象。但艾麗莎死活勸她也不聽,吉德也就將計就計點了頭。彪九不知吉德咋想的他倒想歪了,氣得吭吭地直生吉德的氣,不願當那遭人煩的燈亮,騎上心愛的驄(cōng)馬,就帶個馬幫的人去了南林圩子。

吉德跟艾麗莎倆人喬裝打扮一番,帶上小堂鑼,馱上棉布匹和大包棉花還有針頭線腦鹽啥的雜貨,牽馬走到殷明喜父親墳頭前,燒紙、上香、磕頭後跟三夫人等人辭了行。吉德拉著三夫人的手,跟她道別時三夫人表現的很大度很有涵養,還囑咐路上要小心好好照顧艾麗莎。吉德心裏很是震撼,覺得三夫人這個女人不一般,城府很深,有道行,打心裏佩服三夫人的心胸,後悔自個兒對三夫人不信任的瞎猜瞎想和采取近乎殘忍傷害的試探。事以至此,拉弓沒有回頭箭,頭回當大哥更不能出爾反爾,將錯就錯,啥事兒沒有順風順水的,有點兒小小波瀾也是再所難免,彌補過錯還有時日。三夫人戀戀不舍又含情脈脈的送了一程,勸說:“你這是何苦呢大冷的天,四十多歲的人了,非得親自出馬啊?踏著星星吃飯,送走月亮睡覺,鐵人也吃不消的。”吉德理解的說:“苦,是苦點兒。俺就是那烏拉草,踩在人家的腳下,碾哧得粉身碎骨,又得挨那臭味的熏,暖的是人家的腳嘛!萬事開頭難,俺不親自去就很難駕馭眾人。人為了某種欲望,都是在崎嶇坎坷中滾爬摔打磨練出來的。俺娘跟俺說,佛陀釋迦牟尼為探求人生苦難的意義,離開家,離開妻兒,成為一名四海雲遊的苦行者。又經六年赤身裸體,四處飄泊,以乞討為生。他拔掉頭發,受盡人辱,荊棘棲身,一天僅吃一粒豆子、一粒米或一粒胡麻籽。後來陀佛才悟出極端的渴望有礙他實現自己的目標。他終止了苦修,吃了一碗米飯,摒去了最後的欲望。然後,他麵朝東邊盤腿坐在伽耶的一棵菩薩樹下發出誓言:‘即使我的皮膚被烤幹,我的雙手枯縮,我的骨頭被碾成塵,如不獲得最高的知識,我決不離開此地。’於是他受到邪惡精靈馬拉的襲擊,還受到風、雨、岩石以及武器的傷害。他靜修羯(jié)磨[因果道德規律],悟出了一條通往‘八正道’的‘四聖諦’。他說,‘木椽己斷,舊牆己坍塌,古山已崩塌,有覺悟的人己獲得涅槃,轉生不再存在,因為欲念已不複存在。’這些教化人的梵語俺聽了似懂非懂。不過要達到陀佛的境界,皈依佛門,俺恐怕一生也難做到。所以嘛俺先當苦行者,能悟出個啥就是個啥。上善若水,從善如流,如水人生,隨緣從眾,行善積德,普渡眾生嘛!雅文姐,家裏那壺酒俺是給你燙上了,也不好喝呀?”說完,飛身上馬,帶著馱貨的兩匹馬由車軲轆泡冰上出來到了江豁子,順鬆花江江坎下覆蓋雪的沙灘直奔梧桐河金廠子走去。

一路上,吉德跟艾麗莎倆人孤孤凋凋的像兩隻凋零雁似的,身邊除一望無垠的風風雪雪外,不見兔大的一個人影,好賴雖說是頂著少有的東風但風不大,倆人還能說說笑笑地嘮扯些閑嗑。吉德問艾麗莎知道啥叫吃醋嗎?艾麗莎答的幹脆,“嫉妒!”吉德說這裏有個典故,“嘿,你這老丫頭啊,啥都懂?在俺們唐朝有個皇帝,他一堆兒納了兩個美妾。他的皇後叫房鉉鈴,知道後,就大吵大鬧。皇帝哪個不是後宮三千粉黛集於一身哪,你猜疑我妒嫉的勾心鬥角事情像家常便飯。皇帝對皇後的無理取鬧表麵很是生氣,就叫太監端來一樽鬥斛(hú),叫皇後喝。皇後也是個烈性女子,以為皇帝要拿毒酒賜死她。她也不含糊以死殉情,接過鬥斛一飲而盡。喝了之後,一股醋酸味嗆得她直衝腦髓。她說:‘醋啊?’皇帝哈哈大笑說:‘吃醋!’”艾麗莎聽出吉德話裏的音兒,笑著說:“這就是吃醋的由來啊?你在影射我吃三夫人的醋?這醋啊你還是留給三夫人吃吧!我坐火爐了,架柴火嘍!”吉德說:“這洋玩意兒,還挺嘎咕的呢。”吉德又跟艾麗莎講了他如何闖關東山後咋樣碰到三夫人的;開頭又咋樣兒白手起家,賒老魚鷹的魚,以物易物再又咋樣兒換錢的;又咋樣兒攢錢開起德增盛商號的;這又咋叫日本鬼子逼的,再輪回到闖天下當初的。他說:“俺從不拉不出屎來賴茅房!此處不養爺,自有養爺處。含苞的花,咋的都得開。鮮花一朵,牆內不開牆外開。俺看它小日本能奈何俺怎的?”艾麗莎無不恭維的說:“我就喜歡你那股君臨天下的霸氣!”吉德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艾麗莎,“哎,中東路賣了這些年,在哈爾濱你們那些老毛子可走的差不離了。沒走的說是蘇聯****間諜,叫日本人可抓起來不老少。邊境上有人和老毛子有點兒瓜葛的,都當蘇聯特務抓了,你咋還賴著不走啊,就不怕哪天把你抓了?”艾麗莎詭秘的笑了笑,“我在俄羅斯早已沒了家,回去上哪待呀?再說了,日本人審查多少次了,我不還是我,秋毫不犯?”吉德又問:“艾麗莎,你咋非偏得跟俺來呀?俺可得罪大人了?師哥氣跑了,三夫人有度量不計較,你呢是撐破肚子亮大膽兒,誰也不放在眼裏了?你是驢揍的吧,要不咋驢豁的。你有啥想啊妹子?”艾麗莎說:“啥揍的,我跟你一樣,有鼻子有眼的。啥想?稀罕你唄!”吉德說句,“稀罕也白稀罕,馬鞍擱不到牛背上。你毛毛蟲上牆,腰杆兒不硬啊?俺嬌妻美妾都是明媒正娶邁過火盆的,你可別瞎扯,那俺不成了專門打種的混蛋了嗎?再說了,咱倆兄妹這二十來年,你還沒死心?”艾麗莎說:“兄妹,你就知拿兄妹搪塞我?我的心是活蹦亂跳的,為誰而跳呀?你揣明白裝糊塗,那我都不管,我就是稀罕你。”吉德再不捋艾麗莎胡子茬兒了,他望著眼前雪連天天連雪的茫茫雪野不覺心曠神怡,隨口哼唱:“咿呀咿吱喲,爺們啊大老爺們,腰板不粗呀肩膀寬哪啊,大皮襖抿腰的大棉褲狗皮帽子大靰鞡呀啊,逛膀子走道放屁不背人呀咿嗬喲啊;爺們啊東北爺們,大腿不長呀胯骨硬哪啊,大碗酒肥拉拉的大塊肉大通房子對麵炕呀啊,撐著豪爽氣嗓門高又亮呀咿嗬威喲啊;爺們啊商賈爺們,腳板不厚呀坐爬犁哪啊,地當炕老天兒當房子飛禽走獸烏拉草呀啊,大眼窩窩頭蓋帽大蔥白呀咿嗬威喲啊,咿呀咿嘚喲,就是想娘們!”艾麗莎浪丟丟的拍著巴掌,撐著耳朵收盡歌聲在曠野回蕩的餘音後問:“好聽!這是啥歌呀,我沒聽過?”吉德說:“雜巴湊,隨口哼哼,叫‘大老爺們’。俺五音不全。這東北民歌隨口吟唱,口口相傳。俺這是啷當兩句,要唱好嘍,活潑生動,耐人尋味。”艾麗莎說:“我們俄羅斯民歌更好聽,家喻戶曉,人人會唱。我唱個你聽著。娘們啊美美的娘們,高高的個頭大腳板兒,瞅爺們,盯著雙眼提溜的溜,牽手來到瓜窩棚,瓜熟蒂也落呀啊;娘們啊傻傻的娘們,板板的個頭大屁棰,睡爺們,養活一大炕孩爪子,拉手來到苞米樓,覓粒兒見了瓤呀啊;娘們啊浪浪的娘們,窈窕的個頭大胸脯,靠爺們,白頭又偕老一根筋,攜手來到地窩窩,相依為那命呀啊。嘿嘻嘻,瞎編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