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土狗子驚詫。
“打魚?”土撥鼠混沌。
“拉冬網!”大丫兒明白。
“誰打呀?”二娃疑問。
“我打!你們賣。”老魚鷹拍了胸脯。
“老本行!”魚鷹奶奶助陣
“哈哈,奇思妙想!”巧姑覺得好玩兒。
“雖睿智之舉,恐獨善其身?”香香擔慮。
“瓢蟲、七星蟲、花大姐,名變身為變,俺還是俺,甩掉顧慮,甩掉恐懼,甩掉敵視,甩掉仇恨,甩掉時運不濟,甩掉壞運氣,甩掉壞命相,甩棄不掉俺做生意做買賣,樂此不彼,戰勝自個兒,氣為先!”吉德亢奮激昂。
“……”
十棵老白楊樹依然屹立在江邊雪窩之中,歲月風雨的摧殘,以顯出枝幹衰老的蒼涼。高高的枝杈上壘著十幾個老鴰的窩,在猛烈呼嘯的西北風中搖搖欲墜,岌岌可危。幾隻老鴰站在窩旁晃動的枝幹上,“呱呱”的發出淒惶的啼叫,叫得人栗栗危懼,像預示著不祥兆頭。
吉德哥幾個喝暈了,喝夠了,頭重腳輕地走出了老魚鷹的家門,順江坎踩著西北烈烈寒風蹓達到十棵老白楊小樹林。吉德見了蒼老的白楊,拍著長著老年癍似的斑斑駁駁樹幹,回憶著說:“當年這十棵白楊樹幹灰白光亮,枝杈蒸蒸向上,寒風中透射出蓬蓬勃發的朝氣。今兒個,樹在人非?白楊雖老矣,而不朽。咱們哥們十個,已今非昔比呀?冬至去了,為他那夢般的理想捐軀了;紅杏的離去,叫我看到了誌同道合的執著****;二娃、小樂學有所成,各人有誌,離群單飛,也是為了一個愛,巧姑和人參果;程小二的舍家拋小,為的是德增盛商號生意和兄弟情意,去奉天分號至今情況不明;吉增最不長進,小販維生,抽大煙逛瓦子,如今一鋪北炕,倒一身輕鬆,貧農一個;吉盛入贅承父業,生意紅火,時運不濟,同俺倒的一個黴,叫壞人整治。牛二、土狗子、土撥鼠你們仨兒,一直跟著俺,同心同德,德增盛沒了,你們又得種地了。俺,大哥沒當好,不能善始善終了。啊,這十棵白楊見證了咱們十個豐華正茂的莊戶人家的小爺們在這江下坎,撮沙拈香,歃血締結金蘭,一同踏上經商做生意之路。從賒魚販買,以魚易物;再以物換錢,錢再買貨,貨再換錢做起。到坐賈行商,錢生錢,物易貨,直至江湖馬幫,商倚胡勢,價廉濟貧。最後,抓住光複萬木複蘇商機,如日中天,誰成想鬧上啥土改,燒著雞燎著毛,捎帶上俺了,最終雞飛蛋打!這是命,也不排除有人作祟,加害於俺?德增盛這一黃攤,除咱兄弟外,還有七八十上百的夥計沒了飯碗,俺對不住他們呐!俺一生的夙願就是想當個商業巨人,理想的顛覆,叫俺夙興夜寐的不安?東山再起,從新起家,兩袖清風,咋辦?隻有咱們哥們風雨同舟,使用原先用過的一招,從上江湖,賒漁民魚販賣。這雖麻姑搔癢之策,可也是麻將牌千變萬化之略。隻要能劐開江冰拉網打魚,撈上岸,進市場,下油鍋,那就是王八嗆風瞪直勾眼兒,哏哏的嘍!”土撥鼠倚在白楊樹上問:“大哥,你是念舊的好人呐!那麻姑搔癢咋個講,麻將牌又能打出啥花樣,跟咱做生意搭個啥鳥球啊?”吉德操袖踢腳雪殼中凍得缸缸的馬糞蛋兒說:“麻姑是古代神話中的一個女仙,東漢桓帝時應王方平之召,來到蔡經家中,妙齡十八九,能擲米成珠。她說她見過東海三次變成桑田,滄海桑田,就是由此而來。她還說蓬萊之水也淺了好多,將要變成平地。她的手指長的像鳥爪。蔡經見了想:背大癢時,得此爪以搔背多好啊?後代詩人唐朝杜牧《讀韓杜集》題詩:杜詩韓筆愁來讀,似倩麻姑癢處搔。這寓意你有多大神通,在俗人眼裏隻能是搔癢而已。咱們和漁民嘎夥打魚賣,這就不易引不起人的太多注意,也就隱諱了有些人的嫉妒心,彌蓋益彰。要說打麻將你們幾個誰不會兩手啊?賭唄!這裏可不簡單。這麻將牌始於清朝,由‘馬吊牌演變而來’的。平常有叫‘麻雀牌’的,也有叫‘雀牌’。牌分萬、索、筒三門吧,每門從一至九各四張;另加中、發、白、東、南、西、北又各四張吧。後又增加花牌和百搭,共一百四十四張,四人同玩兒,每人十三張,誰先合成四組兼另一對牌的和了算贏。說來簡單,看似容易,其裏深奧莫測,變化萬千,樂趣無窮,有人玩了一輩,至死還沒弄明白麻將牌的真正深遂。咱們這回的生意就好比四個人玩麻將牌,打魚的一方,是賣方,上家;買魚的一方,是買方,下家;政府的一方,是管市場的,張口就賺錢,擲骰子的莊家;咱們一方,是拉纖兒的,吃莊家的開口錢。四家都想和,吃莊家。莊家想吃三家,稅收賺錢。莊家不發牌,其他三家幹瞅著。那咋辦?上家逼莊家擲骰子,就是下網打魚,堆在那哈,賣不出;莊家吃不著上家的好牌,又和不了,急不?急呀!那莊家就得在下家上想主意,看住牌;下家沒牌吃,也就等莊家開吃牌了。三家牌都壓在手上了,咱們想和誰也不打好牌,也沒法,得上家打牌才能和,那就叫下家吃好牌,拉個纖兒,它三家都吃牌,咱也就和了。”土狗子“哦”了聲,“是這麼回事。老魚鷹一開網,政府就不能瞅著魚賣不出去,他們又不能直接替漁民賣魚,那就得找個承賣的人了……”吉德說:“對了。俺不便直接出麵,就叫牛二以老魚鷹孫女姑爺打頭麵挑秤杆兒,俺撥拉秤砣掌秤盤,哪個打魚的不相信呢,老魚鷹這張王牌,賒下魚,就闖市場唄!俺保管年前能摟一大筆錢。政府得了稅收,又叫漁民得了實惠,還不樂啊?咱麻姑替蔡經搔癢賺點兒小錢,日漸天久,毫絨能成裘,滴水能成汪洋,備不住一個若大的漁行獨占鼇頭,背靠鬆花江大魚庫,胸裝三江的大市場,財源滾滾,滾滾無窮,啊!”土撥鼠迷惘的問:“大哥,你眼裏冒金花了吧?老財迷,咋淨鑽錢眼呢,能行嗎?”七龍伴在吉德身邊兒,信服推崇地說:“俺爹想啥道兒道,啥道道都成,勿庸置疑?這些年土撥叔你跟俺爹咋幹的,就飯吃了?”土撥鼠逼視著七龍,一步一步逼近七龍,抽冷子抱住七龍,一頓格唧,爺倆就混在雪殼子裏打起了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