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莫遣佳期更有期(1 / 2)

忽然聽到外麵輕輕的叩門聲,傳來李商隱的聲音:“文夕姑娘,可在家?”文夕心中頓時驚喜交加,剛要回答,隻見鸞夕掩住她的嘴:“等著,我去問他!”

李商隱厚著臉皮,千方百計從那些不懷好意的女冠口中,好容易打聽到三姐妹的住處。此時叩了門,卻又開始惴惴不安。以他的性子,換做尋常,他是決然不會主動尋人,可是如今不知為何,總覺得,不與文夕說個明白,好像就無法撇下一樣。

正猶豫著,隻見門“哐當”一聲大開,鸞夕滿臉嗔怒的站在當下,一手掐腰,一手指著李商隱:“小子!你以為我們都是目不識丁的魯鈍村婦!”

一席話說得李商隱麵色訕訕,不知如何作答。鸞夕見狀,譏諷的哼了一聲:“你且說說‘惟應碧桃下,方朔是狂夫。’是什麼意思?”卻不等李商隱開口,便喋喋不休的說道:“東方朔是狂夫,敢去偷王母娘娘的座下的仙桃。你卻也是登徒子,敢用詩詞調戲我妹妹!”

李商隱一愣:“不敢。”

鸞夕一眼瞥見他腰間掛的芙蓉白玉佩,斜著眼睛罵道:“我說呢!妹妹往常一個人也看不進眼中去的。原來,你們早就私通款曲兒?“說著指著他腰間的玉佩,連這個也到了你的腰間了!還跟我裝什麼清高!三妹這個賤婢!連姐姐也瞞著!”

李商隱聽她語氣中辱罵文夕,便分辨道:“此玉佩確係賢小妹所贈,但是平日我們相見,俱是以禮,何曾有過‘私通款曲’?”

“你放屁!這個玉佩,連二皇子當年......咳咳,不必多說,這些都是無用之話。”她語中有曲折,話鋒一轉:“你既然屬意於我妹妹,為何又向公主辭行?”

李商隱定下神,抬頭看著惱怒的鸞夕,認真說道:“夫人!我非狂妄之徒,膽敢用詩詞調戲文夕。我,”他低下頭:“我句句都是真心。”

“真心?”鸞夕氣極反笑:“真心,這個詞兒,我聽得多了!”她啐了一口:“蓮子兒心,黃蜂兒心,哪個不是真心,哪個不苦,哪個不毒!”鸞夕罵得興起,索性指著他的鼻子道:“哪個男人你儂我儂的時候不是拿個真心做借口,堂而皇之的狎戲女子。到了想一腳踹開的時候,什麼軍國大義,父母之命就給我蹦出來了!本姑奶奶我不信!”鸞夕本就潑辣,兼之牙尖嘴利,什麼話都敢說出口。李商隱被她搶白的不知如何回答。鸞夕見狀,扭頭道:“你這種負心薄幸的男人我見得多了,以後不準上我們的門!”

李商隱上前一步,“啪”得被鎖在門外。

鸞夕回到房中,兀自有氣,便憤憤的罵道:“妹妹果然有眼無珠,被我幾句話搶白,連話兒也說不清楚了!”

鳳夕一聽,忙嗔責道:“你那個風雷的性子,連珠弩似的嘴皮子,誰能說的過你。他可說了什麼?”

鸞夕道:“氣得我光顧罵他,也沒聽他說了什麼。哦。對了,說了個真心。真心,哼!笑話!”

鳳夕一皺眉頭,指著她的鼻子說道:“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著自己開了門,向外望去,不見李商隱的蹤影,便歎了口氣:“人都被你罵跑了。”

鸞夕啐道:“什麼東西,三言兩語就跑了,可見沒有誠心。”

鳳夕白了她一眼,回頭看見默默不語的文夕,她歎了口氣:“你和他到什麼地步了?”

文夕搖搖頭:“不過多說了幾句話。”

鳳夕一愣:“那你就對他......你怎麼知道他對你是如何想的?”

文夕咬緊嘴唇:“長姐!他和我雖然從未許過盟約。僅僅是客客氣氣的說過幾句話兒。但是,”她眼中含了堅決:“他是心鸛師父都願同行的人。今生今世,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鸞夕聞言,哂笑道:“原來,人家也沒跟你許過什麼山盟海誓,我的天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妹妹,原來是單相思啊!”

鳳夕做惱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打岔:“那他此去,若得到令狐公的賞識,必定仕途平坦,將來肯定是娶對他有助的官宦小姐。你要明白,咱們這些人,終究不可能穿著大紅身披霞帔走進良家的門!”

文夕咬住嘴唇,隱隱滲出血來:“我非他不嫁,他若別娶,那我就頓足空門。做女道士,終生不與男人說話!”鳳夕知道妹妹極其倔強,不敢再勸,隻能歎了幾口氣。

李商隱整理了行囊,忽然腰間的纓絡鬆了,玉佩一下子掉到榻上。李商隱忙拾起來,放到手中:“幸而沒有掉到地上,否則....."自言自語的得輕輕摩挲著玉佩上麵琢磨精細的紋路。白玉溫潤,光澤流轉,雕刻的芙蓉舒蕊展瓣,咂舌卷葉,好似文夕的笑靨。想起昨夜吃的閉門羹,不覺歎了口氣:“我是真心仰慕文夕,還是如同那些凡夫俗子一樣,隻是被她的美色所吸引?難道我也隻不過是個好色的狂妄之徒?如若不然,以我如今的境況,又怎麼能對她許下承諾?”一連審問自己的心,也不敢妄下定論,他歎口氣,將玉佩小心的放到衣物中,層層包裹,最後係上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