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公主見她今天稍微收拾了一下,心中稍微放心了,便點頭笑道:“還是安王有麵子,這幾日文夕不知怎麼了,身子不舒服,總是懶怠梳妝,今天安王來了,她倒好了。”
文夕笑著給他們行了一禮。隻聽安王柔聲問道:“文夕,你的傷好些了麼?”
文夕感激得回道:“謝殿下記掛,婢子那點小傷,不足掛齒,早就好了。”
安王側目仔細看了看她的耳垂,見她複又戴上了一對珍珠耳鐺,果真是痊愈了,便微微安心,笑道:“好了那我也放心了。”回頭對安康公主笑道:“姐姐那日也太浮躁,那個楊月封素日就是那個性子,你跟她計較什麼。還撇了自己的身邊人。倒是讓她看了笑話去。”
公主聞言,不禁掩嘴笑道:“文夕,你瞧瞧!”伸出手指指安王:“了不得,這還有人給你出頭呢!這可是我的不是了,不該撇下姑娘,給姑娘臉色看!”說著一疊取笑安王。文夕羞紅了臉,默默的站在當中。過了一會,安康公主取笑夠了,便道:“文夕,既然如此,你給安王彈上一曲兒,唱點什麼。作為答謝。”
文夕坐在琴前,微微想了想,臉上露出微笑,旋即彈起曲子,唱到:
“一片非煙隔九枝,蓬巒仙仗儼雲旗。
天泉水暖龍吟細,露畹春多鳳舞遲。
榆莢散來星鬥轉,桂花尋去月輪移。
人間桑海朝朝變,莫遣佳期更後期。”
心中想著便將李商隱給她的回信和上曲子,輕輕的唱了出來。隻見她一雙含情目中露出喜色,嘴角兒上翹,想是心中極為歡喜。連這首曲子,也唱得歡快愉悅。
安王見她脈脈含情的笑顏,不由得癡了。安康公主看了一眼,輕咳了一聲,安王方才回過神來,讚道:“姐姐的清都觀,每日有如此佳音,想瑤池仙境,昆侖山中,也不過如此,真叫弟弟羨煞了。”
安康公主拿起一個鹽漬的梅子,放到口中,笑道:“那你就多住些時日。”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安王眼睛直直的看著文夕,笑著答了一句。
文夕見他灼熱的眼神,心中一慌,低下頭來:“他這是.....”心想著便推脫頭疼,趕緊離了這裏。
及至回到房中,心中煩悶,將錦瑟重重地放在幾上。鳳夕正在榻上小睡,聽到“彭”得一聲悶響,忙道:“怎麼了?”心疼的起身查看錦瑟,掀開錦緞,上下細細得摸索一番,見完好無損,便嗔道:“我的小姐,你這是出去受了什麼氣,拿著它出什麼氣。到哪日想過來了,不知道自己怎麼心疼呢!”說著輕輕的撫摸著錦瑟:“到底怎麼了?”
文夕輕輕地歎了口氣,略有責怪的說道:“姐姐非要給我戴上步搖,簪上木芙蓉,我瞧見安王的眼神......怎麼那樣有深意!”
鳳夕一愣,道:“安王他說什麼了?”
文夕慌亂的搖搖頭:“姐姐,從今兒起,就說我頭風犯了,不能見客。”
鸞夕早就從外間過來,倚著門框咬著絹子聽二人說話,及至聽到文夕裝病閉客,出乎意料的表示讚同:“文夕,這次二姐卻支持你。你既然打定了注意要跟那個愣小子,就別再招蜂引蝶的。在家老老實實的。”說著見鳳夕臉上帶了一絲憂慮,便撲哧一笑,勸解道:“長姐,擔心什麼。安王左不過跟當初的江王一樣,看著新鮮喜歡兩天,過了新鮮勁兒,自己也覺得沒趣兒了。你還怕他惱羞成怒不成。他那樣的人跟我們這些賤婢,犯不著自輕自賤的。”說著將咬濕了的絹子,順手扔到痰盂中:“我乏了,睡上一會兒。”
鳳夕笑罵她一聲,回頭拉起文夕的手,笑道:“鸞夕素日裏沒個正經,但是說話卻是一針見血的。妹妹,你放心,姐姐定會想辦法保護你。”文夕見姐姐的杏眼中透出溫和慈愛,心中頓時安了心。
公主派身邊的女冠意娘連催了幾次,命將文夕調到凝煙閣,去伺候安王起居。都被鸞夕不冷不熱的頂回去了。女官兒心中憤憤,隻得如是回稟了公主。
安康公主聞言,臉色一變:“她要做什麼,連我的吩咐也要違抗麼?”說著用力敲在幾上,將腕上的一個粉色玉髓鐲子啐的粉碎。
意娘見狀,忙勸道:“公主仔細手疼。”說著上前拿絹子捧上安康公主的玉腕仔細查看,待公主厭煩的甩開她後,她又用絹子捧上碎裂的玉髓,道:“公主休惱,要我說,還是公主素日裏太寵愛她們姐妹幾個了。”說著眼神微微一撇:“永道人的薄麵,公主是要買三分,可是文夕這丫頭,太不懂規矩了。一個女冠兒,裝什麼清高,再說了,又不是去侍寢,隻是去照顧起居,有什麼不肯的。娘娘太寵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