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德妃(王昭儀)關切得看著默默地跪在三清像前的文宗李昂,禁不住伸出絹子,給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柔聲勸道:“陛下,晌午了,臣妾已經命婢子在外殿備下午膳了。”
李昂晃過神來,看了看殿外旌旗桅杆的影子,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小小的一點。笑道:“原來都這個時辰了。”
說罷握著王氏的手起身,道:“走吧,先去用膳。”他一眼瞥見王氏的桌麵上淨是素食,便奇道:“愛妃,你今日怎麼持素?”
王氏笑著行了一禮,道:“陛下,儉兒病了,陛下日夜操勞國事,還不忘為他打醮祈福,臣妾魯鈍,不知如何所處,隻能持素,許願能讓儉兒早日痊愈。”
李昂心中一軟,感激到:“愛妃,朕知道你是個賢惠的,將儉兒交與你撫養,確實沒錯兒,你待他,比永兒還上心。”
王氏臉一紅,低下頭:“陛下,蔣王宗儉的母親去的早,我身為陛下的嬪妃,理應為陛下解憂。”
李昂一聽,擺擺手:“將我的也換為素食吧。從今兒起,我和愛妃一起持素,為儉兒祈福。”說著攬上王氏,低聲道:“若是賢妃,能有你的一半兒,我就心滿意足的。”說著想到楊氏,心中歎了口氣。
王氏見狀,忙拉住他的手:“陛下,賢妃性子直爽,想必陛下也是喜歡的。”
李昂聞言,笑道:“我是喜歡她那直爽的性子,但是,作為後妃,還是像你這樣溫恭有德的好。所以,朕封你為三等德妃,統領後宮,她再受寵,也隻不過是個四品賢妃,屈居你之後。我將賢妃的名號賜予她,希望她能多跟你學一學。改一改她那個暴躁的性子。”
王氏輕聲笑道:“陛下的思慮,自然是長遠的。”說罷夾起菜來,為李昂添到碗中。
十裏亭
令狐綯挽著柳枝的手,一手舉著酒杯,笑對李商隱道:“往日,我在家中,跟柳枝單獨在一起一會兒,都能看見幾個丫鬟仆婦烏眼雞兒似的看著我,恨不能趕緊告訴父親,如今有了你,我光明正大的與你出來踏青,帶上柳枝,卻也應該多謝謝你!”
李商隱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我看到令狐兄和柳枝這一對璧人,十分豔羨。”說著眼神一黯,低下頭去。
柳枝見狀,笑道:“做什麼低頭喪氣的,想是路途遙遠,書信在路上耽擱了也說保不準。”令狐綯自飲了一杯酒,示意柳枝倒上,問道:“怎麼,那邊還沒有回信?”
李商隱道:“我又連寫了幾封,卻也不見回音。”說罷自己提起酒壺,倒了一杯酒:“若是耽誤了,那倒好了,怎麼從前不耽誤,今天就耽誤了。”說罷歎了口氣:“我昨日又去了一封信,拿言語激她,若是在不回信,想是出了什麼意外。我定要趕回去看她的。”
柳枝隨手扯了一根茅草,拿葉子敲了敲他的頭:“我說義山,你也忒小心了。哪就出了什麼事。公主的地方,是這麼容易出事的麼?”
令狐綯一聽,大驚道:“柳枝,你說誰家?”說著麵上露出笑容:“義山,我今日可要好好拷問你,到底是誰家的姑娘,讓你這樣魂牽夢繞的?”
柳枝白了他一眼:“一個男人家的,怎麼這樣好打聽!”
令狐綯輕輕擰了她一把:“誰叫你們兩個打啞謎兒,還把我蒙在穀裏。”回頭對李商隱笑道:“義山,求你個事,你幫我寫上五首柳枝詞,我就幫你打聽書信。”說著臉上露出促狹的微笑:“柳枝一個女人家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幫不了你什麼忙!我卻不同,我終日能在外麵行走,你們那個玉陽山,我也有相與的朋友。”
李商隱忍不住笑出來,臉上的愁悶一掃而光:“如此,那就謝謝了!”
“柳枝聞言,臉一紅,笑罵著推了令狐綯一下,道:“你還好打趣我!”
令狐韜見她嬌羞,禁不住拉住她的手,卻轉頭對李商隱笑道:“既然如此,你先給個定金。我好幫你走動。”
李商隱聞言愣了一愣,未及答話,隻見柳枝嬌羞的用手指在令狐綯手心擰了一把,令狐綯“哎呀”一聲:“你謀害親夫!”
柳枝笑道:“你這個渾人,還要什麼定金!”
令狐綯裝模作樣的揉著手心,一個勁兒得喊疼,對李商隱笑道:“我不過是讓你先作上一首《柳枝詞》作為定金,你瞧瞧,你這舊紅娘就打殺我起來,想是我搶了她的買賣,讓她做不成,懷恨在心呢!”
李商隱聞言,感激的起身,一揖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