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注行了一禮,道:“臣確實回稟過娘娘。馬錢子有毒,必須灸熟。且煮過的馬錢子,從外貌上與灸熟的馬錢子無甚區別,可是毒性卻是十倍有之。臣也是為了小心起見,才全部回稟了娘娘,不料,娘娘卻上了心。”
王德妃聞言,花容失色,斥道:“鄭注!你要慎言!”
鄭注忙跪在李昂麵前,道:“微臣句句屬實,本來,殿下的病並不十分嚴重,隻是有些氣虛,為何這樣多的太醫診治之後,卻不見好。微臣隻道是太醫們醫術有限,沒承望是有人吩咐他們不許治好。”說著抬頭看著李昂:“微臣不懼死,還求陛下問過太醫。”
李昂聞言,看著淚如雨下的王德妃,心中煩悶,擺手道:“傳太醫!”
太醫們都是一口咬定,是王德妃吩咐他們:“不必治好,隻不求死。”
李昂將手中的一個念珠兒擼下來,重重地摔在王德妃的臉上,斥道:“毒婦!”心中大慟:“我就隻有儉兒、永兒兩個孩兒,如今,你為了永兒便要害死儉兒?枉費我素日稱你為德妃!溫恭貞德,你可當得起這個德妃?”
忽聽前麵吵嚷:“蔣王不好了!”李昂忙起身,回頭對跪在地上的王德妃罵道:“賤婦!就算沒了儉兒,你也別想李永能做太子!你死了這條心吧!”說著忙與眾人奔去看望李宗儉。
王德妃跪在地上,百口莫辯,隻是嗚嗚咽咽的哭著。地上清淩淩得石板,擦拭的一塵不染,仿佛鏡子般映射出她悲戚的臉,映入眼簾的還有楊月封幸災樂禍的冷笑。楊月封得意得啐了一口,笑道:“你就好好反省著。”說著隨著人們去了蔣王處。
宛如看著悲戚的王德妃,心中不忍,見四下無人,走到她身旁,低聲道:“德妃娘娘,休要悲戚。陛下如今隻是嗬斥,並未有廢去名分。娘娘還是打起精神,分辨自己才好!”
王德妃抬起淚眼,見是她,麵上浮起冷笑:“你!我知道了,你跟了王守澄這個閹奴!楊月封就是靠你這個騷蹄子,才得了王守澄的輔佐。怪不得!”她癲狂的搖起頭來:“你們,太醫,都是一張嘴,就是為了害我!”
李宗儉看到李昂,口中吊著得一口氣懸若遊絲:“阿耶,救我!”哆哆嗦嗦伸出一隻幹瘦的手。李昂抓住他的手,十幾歲的的人,手竟然比女孩子還要小,幹枯如柴,指尖冰涼。
他心中做悲,難以自已:“儉兒!父王用人不明,害了你!”李宗儉撩起眼皮,看見母親正在窗口向他招手,身著桃紅色抹胸襦裙,披著柳綠的畫帛,滿頭珠翠,甚是美豔,他蒼白的臉上浮起笑容:“阿娘。”說著喉中一動,歪頭死去。
李昂緊緊地攥住他的手,將他抱在懷中,隻覺懷中的溫熱之感漸漸的失去。他闔上眼睛,禁不住涕淚橫流:“我兒。我的兒。”
深深地歎了口氣,轉頭騰地放下李宗儉的屍身,衝向外殿,睚眥俱裂的對著王德妃。
王德妃兀自不知,抬起一雙淚眼,訴道:“陛下,儉兒他怎樣了?”
李昂痛心的搖搖頭,伸出一隻手,重重地扇在她的臉上“啪!”一聲脆響,王德妃被打翻在地,指著歪在地上不住悲戚的王德妃:“傳我禦旨......德妃王氏......”
“皇兄!”李湊飛身進入殿中,揉身跪下:“皇兄!此事多有蹊蹺,還望皇兄不要冤枉好人!”聲音清越,將昏聵的李昂一個激靈。
李昂一愣,頃刻之間將事情始末過了一遍,果然是曲折頗多,便頹然坐在榻上,擺擺手:“都下去吧。都下去吧。”
因見眾人下去,李湊方才上前勸道:“陛下,德妃娘娘是如何的性子,陛下不是不知。如何漫聽小人之言?”
李昂心上煩擾,歎口氣道:“莫若你說,到果真如此,細想之來,卻是有些疑問。”說罷抬頭望著李湊,眼神中流露出哀意:“皇帝!他們害了儉兒!為何又要害我?是不是嫌棄我,我又做錯了什麼,難道要重蹈當年敬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