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花飛莫遣隨流水(1 / 3)

柳枝早已聽了風聲,延請了先生,來為文夕救治。李商隱被柳枝推在外麵,不住的遣小丫頭進來問詢。先生不及診脈,低頭一看這染成鮮紅的被褥,眉頭頓時擰了起來。吩咐小子取過針灸,柳枝見狀,忙問道:“先生,怎麼樣?嬰孩可還有救?”

先生搖頭道:“此時還說什麼嬰孩?隻說她的命吧,已是血崩之兆,先用針灸止住崩下,再假以時日,也難確保不留下氣血兩虧的陣仗。”

眼見文夕麵如金紙,呼吸甚微,柳枝點點頭:“全憑先生了。”回頭見幾個小丫頭在內伺候,因忖度道幾個丫頭年輕不經事,也幫不上什麼忙給,便急道:“半夏,你且去尋幾個年長的婆子來。你們幾個在這裏做什麼,快出去伺候。”眼見半夏慢慢騰騰,隻氣得柳枝跺腳道:“還不快去?仔細你的皮!”

半夏見狀,也隻不好,忙閃身出去,府中經事的婆子多有臉麵,半夏也尋不來,隻得從廚下尋了楊大娘和幾個上夜的婆子。

先生因施了幾針,文夕“嚶嚀”一聲回轉過神來,微微睜開眼睛看了柳枝一眼,產下一個四肢俱全的死嬰,又沉沉睡去。

眼見血也止住了,先生歎了口氣,道:“也無大礙了。”

柳枝忙福了一福,道:“我給您尋下紙筆。”回頭見案上有李商隱的詩詞,忙從下麵尋了一張白紙,鋪展在案上,請先生寫下藥方。

先生寫完藥方,細細的說了炮製之法,方才告辭走了。

楊大娘見狀,忙尋了一個紅包袱將死嬰包上,派一個上夜的婆子趕緊出去埋掉,囑咐道:“可出了二門,埋在外麵,咱們府裏,可容不得這不祥之物。”

柳枝道:“楊大娘,此時可要勞煩您了,柳枝年輕不懂事,還請您多提點著。”

楊大娘皺起眉頭,看了文夕一眼,道:“也是個可見可憐的孩子。”回頭對柳枝道:“你趕緊去扯上紅布頭,掛在門框上,待文夕起了,也拿布頭子給她係在額頭上,這雖然不是足月生產,可這坐小月,也是馬虎不得的。況且又是現下這個情形,險得很,就惟恐烙下病灶。”

柳枝感激的行了一禮,放才忙去和丫頭們準備紅布。

李商隱在門外見丫頭忙裏忙外,在門框上掛了紅布,無人顧及的上他,好容易見柳枝匆匆的捧著一丈紅布過來,便上前拽住柳枝的衣袖,急道:“柳枝!文夕她可好?”

柳枝聞言,眼眶一紅,眼淚便掉下來了,低聲道:“義山,你千萬別亂,她此時小月,心裏本就難受,你可千萬不能招惹她傷心,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年紀輕輕,以後燒香拜佛,再緣求這個苦命的孩子,也未嚐不可。”

李商隱聽得一怔:“文夕她,孩子......”方才明白過來:“孩子沒了?”說著垂下眼簾,掩住淚意:“我可否瞧瞧這個苦命的孩子。”

柳枝歎了一口氣,道:“義山,孩子不足月,不能收殮安葬,早被楊大娘尋紅布包裹著埋在府外了。”

李商隱急道:“這?”攥住柳枝的衣袖緊緊不放。

柳枝甩掉李商隱的手,怒道:“此時還說這麼多做什麼,你又不懂女人家的規矩,你隻去好好瞧瞧文夕,待她醒了,自然要見你。”

李商隱幡然醒悟,抱拳打個禮,忙向房內衝去。

因見文夕雙頰深陷,眼圈含淚,麵色萎黃,心中頓時又悲又苦,禁不住滴下淚來,又怕被文夕瞧見,徒增傷心,隻得拿衣袖胡亂擦了擦。

半晌,文夕睜開眼睛,看見李商隱眼眶通紅,微聲道:“義山,我,我對不住你。”

李商隱見狀,忙抓住她的手,搖頭道:“文夕,何來這種生分的話?你本是生長在菩薩前麵嬌生慣養的嫩菡萏,被我這粗俗之人生生摘回陋室,是我照顧不周......”說到此禁不住低聲抽泣。